是。车夫忙点头,把车子赶到更为隐蔽的角落,坐在车辕上等着。青菀见四下无人,门上的锁青灰斑斑,眼角上挑施展轻功便从墙外跳了进去。入目所见,还真是四处野草丛生还有栖鸟做窝,门扉廊檐处处结满了蜘蛛网,落了层厚厚的灰。她信步走在其中,只觉得凄然萧索。
这丞相府在辉煌时必定乃京都百官第一大府邸,如同它的主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一旦落魄就变得如此荒凉。她心中感叹着,依照自己对宅院的些许了解走进内宅中,很容易就看到了那双层高的楼阁碧瑶阁。
门是大开的,她轻手轻脚走进去,在廊下一眼就看到站在楼阁前月台上凝望着前方碧柳夹岸下一汪碧水中绽放的各色睡莲的人。玉冠乌发,宽大的白衣广袖着身,清瘦挺拔的身姿宛如琳琅玉树,自有无限风华。他背对着她,也看不清神情如何,只是从他身上的气息感受到,他在缅怀些什么东西。
而她,是不懂的。
你果然在这里!她拖着步子走过去,好看的眉眼幽幽地望向身边的男子,脸颊上带着浅浅的惆怅,转头道: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夫人很担心你。她,也很担心他啊,可他却宁愿不知道。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是清荷告诉你的?司空珏敛眉回首,神情淡若清波,只消无痕。
青菀知瞒不过他,便挤出笑容道:我跟清荷姑娘闲聊,知道了些你的过往事情,所以猜想你是不是来了丞相府。这里曾经是相府六小姐的闺阁,也是你制住她疯魔杀人的地方。
当年安陵的状况似乎有蹊跷,听清荷细说过,她隐约觉得正常人不该是那样。可毕竟没有亲身经历,具体什么她也说不上来。但毋庸置疑的是,她是个危险的人。
一直觉得,我跟她之间冥冥中似乎早就注定了什么。花瓣般美好的唇瓣张开,他神色如旧,眼底却是一片回忆迷茫。或许是从他自桐封回来接风宴的那一晚,初见时在茫茫人海中她强烈而复杂的目光,亦或是御书房表现出来的淡定沉重,也有可能是宫门外那一句公子无双世难寻。
越接触,他越是发现自己的境地,竟是别人的替身。安陵看他,不过是透过他看别的人,且是带着满腔恨意。他分明清楚这点,却管不住自己要去关注她的事,想要将她心底的恨抹掉。只是,他永远没那个机会,她不给他,赫连烬也先下手为强了。
一晃也算是相识多年,当年只有十四岁的女孩儿一朝成长,不仅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还是掌握着天下大势的大渊之主。从伽罗关回来他就清楚,南方事情了结剩下的就是跟自己清算。她,来得也算快了。
在生死关头,与她的儿女情长只会让你英雄气短。她最见不得司空珏用那样温柔的神情提到那个女人,清荷罢了,她是司空珏的表妹又是他得力的下属,可那个女人却什么都不是,还会要了他的性命,他为什么就那么不开窍?
那一眼温柔刺痛了她,让她忍不住满腔醋意,说罢又觉得自己失言,只得咬唇别开脸。
我与她从未有情。他声线变得冷淡,凤眸中噙着日光微醺的光彩,苦笑:她那人实在太吝啬,从不会给予人多余的一丝东西。当然,赫连烬是除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