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抬起,比女子还要白皙袖长的手指捂住唇角,将喉咙中的咳嗽声压下去。玉簪束发不戴冠冕,不若平日总穿着月牙色的袍子,内里着纯白交领长袍,腰际松垮垮地束着根深蓝不过寸许宽的腰带,外罩着箭天蓝色纱质广袖对襟褙子。整个人若脱尘般,静静跨坐在马背上,面庞上无悲无喜好似将一切都看透了。
巽风,你带着人回转炎京,本王随后便到。以他过人的聪明何尝想不到鱼璇玑与赫连烬是怎么样的能力,万俟楚已经重伤,与巴图貌合神离,暂时的合作也许都是有人刻意为之。他们两个,注定是要灭了这泱泱星池的。他来这里,可能还是心里那股不甘心作祟。
那你呢?青菀拉着他的手固执地不放,眼底的漫出酸楚的意味,真想不到他如此坚持是为了什么。是不敢在这场成王败寇中失败,还是因为某些放不下的
胸口有钝钝的痛,浅棕色凤眸里漾出不明的神情,他摇了摇头,道:我就看看,你也跟巽风先走吧。他能够获救多亏了青菀,在盘龙台上虽陷入万俟楚的局中还是能感知到外界的情况怎么样,是这个执着得近乎顽固的女子,不惜与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对抗,他才有了一线生机。跳崖时,流火垂幔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人的命。她非要在上面压住他,镇定地跟他说:司空珏,其实我是第一次遇见火山喷发这样的事情,终究是因为师兄你们才会涉险。如果我死了,就当是替师兄向你赔罪,好不好?
他牢牢记着当时的情况,饶是性格温和如玉的他也暴怒了,青菀的话多少真多少假他一听就能辨别出来。那傻姑娘分明就是怕他被流火所伤,故意那么说好让他心里不产生愧疚。从方诸山智取还魂丹,到私自潜逃出海,尾随他一路到天诀,随后又因为他潜伏在司空凌身边做细作被抓,因救他而上问剑山。不知不觉,他欠了她竟然那么多了。他不想在这样下去,到此为止吧。
不
青菀,听话,去炎京等我回来。失血过多还没补回来的脸色带着几分苍白,偏是端端如玉的人,乍看下便多几分清冷玉质。他嘴角弯成优美的弧度,扯唇一笑仿若百万梨花盛开,刹那间以耀眼的白色光照了她黑沉的世界。温柔的声音是他从不对人展露的,几多无奈几丝怜惜。
那一笑晃了她的眼,仿佛于无形中给予了她一份久久期冀却不曾得到的希望。
手指拽紧了他的衣袖,还笼罩失措的脸扬起,郑重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不是敷衍,不是推搪,而是真实的诺言?
是。斩钉截铁不带丝毫犹豫,他含笑冲她点了点头。
眼眶中隐隐有泪光闪动,被她狠狠地咬唇压下,带着明显湿意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他,好似要从那双凤眸中看到他的心底。他如旧笑意温吞,真实得不容人质疑。吸了吸鼻子,她忽而脸上扬起明媚的笑意,倾身朝着司空珏双唇上蜻蜓点水的一吻,带着淡淡馨香的微风从他耳旁扫过。
我,等你。肆意的笑声随滚滚尘沙飞扬,一抹湖蓝在尘沙迷蒙的世界中那样清晰可辨。
巽风沉默地在两个距离越来越远的人中看了眼,说了句王爷保重,带着他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将带来的虎贲骑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