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戈会想着赵刚到底去了哪儿,会想为什么倒霉的总是自己,会想为什么总有人那么不幸运。
省吃俭用,等着人,找着人,缅怀着人。
看着道观里偶尔来往的顾客,触目惊心着,共感着。
大多数人都很苍凉,看起来走在白昼中,眼中却是对白日的厌倦。
白日过长,过热,过于让人浮躁。
似乎只有到了夜晚的时候,一直跳动着、焦躁的情绪才会逐渐安定,甚至会阴涩地开始想象。
想象自己在黑暗的角落里变成鬼。
不用担心任何事情,不需要佯装坚强,卸下身上所有的枷锁。
想象自己游荡在迷幻的甬道里,拥抱那些恶念。
承认自己的卑鄙、自私、欲望和邪恶。
拥抱那些不足,不完美,疼痛和伤痕。
承认自己的不完美。
承认她自己就是赵刚的累赘。
书上总说‘不怪你’‘有客观原因’。
但其实很多时候是‘总有我的错’‘我不可被原谅’。
到了黑夜里,就没必要为自己找借口。
错的就是她,从一开始就错了,如果没有她,赵刚行走在白日的时候就不会是一脸疲倦。
不必穿着工服,在尘灰扬起的工厂里弯腰、流汗,被骂,再背着她跑在各种医院里往来。
也不必对着所有的医生弯腰,祈求般的说着好话。
如果说她运气不好,那么谁来体谅赵刚。
她就是赵刚的厄运,是他的阴面。
白日里,赵刚不该弯腰捶背。
他该是昂首挺胸的,精神抖擞的,一身挺直的。
想到这些,赵戈看向符与冰。
“你说形式不重要,说善恶不绝对,那你说...我到底是善、还是恶?”
符与冰看着赵戈,声音放轻,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善恶由旁人说,由世间看不见的法则定,这些都不重要,我只知道...阿姐是我在人间游荡的勇气。”
赵戈愣着盯向符与冰。
勇气。
她最缺乏的就是这两个字。
‘勇气’。
像是定海神针一样,把人的精神气定在天地间的勇气。
让她做什么事都不用迟疑的勇气。
赵戈突然明白起符与冰眼中的那层冰是什么。
是无法撼动的勇气。
是定在人间的主心骨。
是足以顶天立地的精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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