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问着,手上也没闲着,和旁边的护士一起给她小腿上的疮口清疮换药。
这是一位癌细胞已经转移全身的老人,双腿水肿得无法起身行走,每天只能靠医护人员和护工给予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伤口的恶臭味混着大小便失禁的臭味,但没有人嫌弃她。
仍旧把她当作和普通的老人一样,柔声细语地与她聊天。
抗战呐,那小鬼子都被打跑了,炸弹轰轰轰。老人用她特殊的拟声词描述着电视剧的画面,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
哇,好厉害。纪母面带微笑,又问,今晚吃了什么?好不好吃呀?
吃了排骨,还有青菜和南瓜,好吃好吃。老人笑着,满脸的皱纹,却竟然带着几分孩童般的天真。
站在病房外看着这一幕的方柠,有几分愣怔。
我爸妈辞职以后,在这里开了一家医院,收治临终患者。站在她身旁的纪昀,缓缓地说道。
希望能让这些患者,有尊严地离开这个世界。
重症患者不仅仅遭受的是身体上的折磨,还有心理的折磨。
生活无法自理,甚至连最基本的作为人的尊严也难以维系,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也不无道理。
医院里不仅是生老病死,还有人情冷暖,这些常年待在医院的他们都看得太多太多。
纪父纪母曾经都在仁春重点科室担任科主任,对于他们的离职,一定充斥着很多人的不理解和惋惜。
但这一刻,方柠忽然意识到,价值并不仅仅是由常规意义上的贡献去衡量。
生与死,同样都有意义。
柠柠,你们来啦。纪母出来时,看到了他们。
伯母好。方柠乖巧一笑。
等你伯父看完病人,我们就回家吃饭啊。无论何时,纪母都是一副温柔的模样。
回家后,一家人坐在饭桌上。
柠柠,上次听纪昀说你喜欢吃啤酒鸭,今天尝尝这道黄焖鸡。纪父第一筷就把最嫩的部分夹给了方柠。
谢谢伯父。方柠抬碗接过肉。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纪父,转头对纪昀就立马严肃起来。
纪昀你这孩子真是的,居然都不和家里人说一声,就去领证了。我们都没去拜访柠柠家的长辈,实在是太失礼了。纪父批评道。
说完又夹了几筷子的菜,放进方柠的碗里。
柠柠啊,你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地帮你教训一下这个臭小子。
一对上方柠,他的神色很快就柔和下来。
这纪父,该不会学过川剧变脸吧?方柠愕然。
我做得确实有失妥当。纪昀低头,认真地认错。
说结婚说得突然,当时也着急领证,连见家长的礼仪都忘了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