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一口气:
最初的几局,我很失望。原来只要拥有可怖的外表,人们居然连自己都会认不出来。再后来,更多的参加者是死于对立阵营的暗算。这个棋局的背景也就渐渐被淡化,甚至连我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听到这里,程亦安瞥了一眼现在依旧站在自己旁边的怪物,心下觉得这位棋局观测者似乎是过于极端了。
任谁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不断逼近自己的异形生物,都不会第一时间联想到这是自己的好吗!?
即使这个怪物或许在之前的黑暗中帮助过自己。
片刻后,程亦安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从这番话听来,似乎棋局卡片上的任务并不是由这些观测者所决定的?
对面的红裙女人也不知为何沉默了一阵。过了一会,他抬眼看向站在程亦安身旁的怪物,眼神缓和了几分:
可即便是被本体用异样的眼光注视着,这些被复刻出的自己,依然会保护你们,也能知道你们在故意逞强些什么。或许对我来说,也只有出现另一个自己,才会真实地理解我吧。
话落,他站起了身,抬手理了理裙摆上的褶皱。
程亦安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站起身说道:你还记得住在最靠近这座山山脚下的一对农户夫妻吗?那位婆婆让我给你带一句话,说是今年那个地方的石蒜花开得格外的好,比枫叶还红哩!她竭力模仿了婆婆的语气。
对面人的动作一顿,神色一瞬间变得有些恍惚。
良久,程亦安才听见响起了宛如自言自语的一句话:
我已经有许多年没有下山过了,他们居然还记得
很快,红裙女人恢复了面上表情。他冲着程亦安笑了一下,我还没有自我介绍过我叫什么吧?实际上我已经不用原来的名字了。毕竟作为那两个人的儿子的我已经死了。
我在刚来这里的时候是一个深秋。当时这里已是红叶满山,景象非常壮观。但是下车后我往周围看了几眼,立刻就注意到了旁边的野地里有一抹不一样的红。
石蕊花?程亦安立刻想到了之前婆婆话中提到过的名字。
这种花又叫曼珠沙华。所以,我的新名字就是沙华。对面的人微微提了提裙摆,优雅地朝着程亦安的方向行了一礼。
程亦安其实是知道曼珠沙华的。只是第一次知道这种花开在秋天。
仔细想想,他的人生正如在这个被唐红浸染的季节里独自绽放的曼珠沙华一样。即便殷红的枫叶落满山野,他也从未更换过自己的颜色。
程亦安微微垂下了眼睫。
以前我一直不知道这个棋局为什么会把山下也包括进来,也几乎没有参加者去过山下。不过在这一次我总算知道了原因。感谢你,黑皇后。沙华再次朝着程亦安点了点头,而后看了对方一会,忽然启唇:作为奖励,我可以破例告诉你一个棋局的消息。
程亦安抬头看向他。
想必你已经知道,如果你杀死你身旁的自己,你本身就会死亡。那么,如果我说现在其实有另一个人,正在杀死某些人的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