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这通电话最后是由她挂断的还是由宋雨挂断的,苏棠都没有印象了。
苏棠赶到医院的时候,宋雨正站在沈易妈妈生前住的那间病房的门口,和宋雨一起站在门口的还有两位保安模样的中年男人。
苏棠快步走过去,沈易呢?
在里面
病房的门虚掩着,苏棠刚要抬手推门,被宋雨拦住了。
宋雨攀着她的胳膊把她往一旁拽了拽,和那两位保安拉开了一扇门的距离,才轻声对苏棠说,沈易和医院保安发生了一点冲突,他们可能要在这里待一会儿,你不用管他们就好。
苏棠一愣抬头,这才注意到两位保安的脸色都沉得很厉害,好像随时都在准备以最简单有效的方式把沈易请出医院。
经过从医院门口到这里的一路小跑之后,苏棠的呼吸有些急促,肺中气体频繁地与外界发生交换,却依然觉得里面憋着一团灼热。
他的伤心难过总是安静而无害的,绝不会轻易打扰到除他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除了留恋这处可能还残存着一点妈妈的气息的空间,苏棠想不出沈易还能做出什么可以让医院保安不满的行为。
他们就这么急着腾出这间病房,连难过一会儿的时间都不肯留给他吗?
苏棠咬了咬牙,淡淡地问宋雨,这病房在哪儿续费?
宋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苦笑着摇摇头,又把声音放轻了些,不是因为这个蒋大夫以沈院长的名义把沈易妈妈的遗体领走了,沈易去找她的时候她在查房,可能是沈易的情绪有点激动,大夫们也是怕影响住院病人
宋雨话没说完,就被苏棠错愕地截断了,蒋大夫?
宋雨无可奈何地轻蹙着眉头,轻轻点头。
苏棠绷紧了嘴唇,绷得微微发白。
沈易不能说话,蒋慧自然不会站在那里等着他打字或写字来表达愤怒,他去找蒋慧,从起脚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是一场徒劳的感情宣泄。
苏棠不难想象沈易当时的激动,却很难想象他此刻的安静。
苏棠直觉得有股寒意在她的身体里弥漫开来,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冷的,冷得让她不由自主地发抖。
苏棠有一肚子带着粗口的疑问,一个字也顾不上说,匆匆走进病房。
病房已经被仔细地整理过了,不属于病房统一配置的医疗仪器都已经被清出了病房,崭新的床上用品一丝不苟地铺在空荡荡的病床上,桌面地面和橱柜都被收拾得一尘不染,一切不属于医院的东西都被收进了一个编织袋里,随意地堆放在一进门处的墙根底下,利落得有些无情。
沈易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向来挺直的脊背以苏棠从未见过的弧度深深地弓着,两腿支撑着手肘,两手支撑着额头,一动不动,整个人静静地蜷在穿窗而入的夕阳余晖中,仿佛是被孤零零地丢在一个只剩他一个人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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