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雨洗过的天空泛着鲜活的青色,云烟滚滚, 朝霞满天。
没有人不会为此般的胜景心折。
可在姜家府邸里, 却有一抹姝色胜它无数。
看着眼前穿上嫁衣的人儿, 红着眼来添妆的珠珠就这么怔在了原地:岁, 岁岁...
大颗大颗的泪珠留在她眼眶里,竟是连哭都忘了。自然也记不得自己后头那塞满了好几箱子的添状礼。
虽因男女之别,宫四他们备下的也一同在里头,但反正眼下安亲王的私库里是彻底空了的。
愣住的远不止小郡主一个。
大红锦绸纳纱金凤的喜服之下,冰肌玉骨, 双瞳剪水。
由这大红之色衬着, 是连上胭脂都怕惊扰了的美色。
九凤来仪,人间纵有千万色, 依旧不及。
以至于连虞氏都一齐怔了下,更别提候在外头的姜淮他们了。
等这一切都备好, 凤辇也停在了姜府门外。
珠珠手里捧着小姑娘塞给她的梨花酥,眼眶一红, 又想哭了。而虞舒牵着人的手,眼尾稍稍向上弯着, 明明是笑着的模样, 神色中却有几分截然相反的泪意。
她握了又握, 终究是放开了来。
岁岁, 妇人浅浅一笑, 轻声言道:该出发了。
别误了吉时才是。
串着宝珠的流苏缀在衣角, 小姑娘定定望着自己身前的虞氏,又侧过眸,清凌的眼底印着许多人。
两鬓泛霜的祖父、仍在往箱子的缝隙内塞银票的祖母、匆忙赶回才卸下剑履的外祖...
也有别开眼避开她目光的兄长与阿父。
尚书府偌大的正院里,此时已没了多少空着的地。
耳边的银丝翡玉梨花夹小幅度轻晃,姜岁绵抿了抿唇,软软唤了声:娘亲。
在姜夫人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之时,她跟前的少女蓦地低了四寸。
不可!妇人愣了一息,紧接着慌忙伸出手,阻住了屈膝往下跪的人儿。
岁岁...虞舒颤着声,又重复道:不可。
君臣有别。
更何况当日便连封后的圣旨,都是由安亲王读过后弓身递上的。
那位从始至终,就没让她跪过。
如今又如何能跪?
虞氏手上用了力,却又怕伤着她,下意识收了几分,但不成想小姑娘竟是猛地向下一压,挣开了她。
伴着众人面上的惊意,十数双手失措地从各个方向袭来,却是扑了个空。
岁岁!
砰的一声轻响落在了冰凉的砖石上,妇人眼中是难以遮掩的急色。她一边伸手去拉,一边弯了腿,想要一同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