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传来的声响让姜岁绵抬起了头,身体也不由得往前倾了几度。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人未到声先至的姜尚书总算从雕竹屏风后绕了出来,在离榻还有两步左右的位置站定。
岁岁见榻上的女儿好好的,姜父松了口气,语调也沉稳了下来,无事便好。
无事便好。下意识将话重复了一遍后,稳下心神的姜父望着爱女似乎又消瘦了些的脸蛋,皱起了眉。
他转头看向在人身边伺候的丫鬟,正想出言敲打两句,衣角却蓦地被人攥住了。
姜尚书反射性把视线偏移回来。小姑娘不知何时从榻上走下,葱白的手指里紧紧攥着暗紫色官服一角,而那双好看的眸子仰着,水光盈盈,满是孺慕。
爹爹。
欸!掺着哭腔的爹爹二字一出,刚被女儿眼中浓浓的依赖迎头一击的姜大人倒吸了口凉气,然后才表面镇定地应了下来,但实则...
是不是你哪个哥哥欺负你了,岁岁莫哭,阿爹这就去揍他。
姜大人他慌了。
被女儿哭腔整慌了又不知道怎么哄人的姜大人只想拉住罪魁祸首揍一顿。
对自己将要遭受的无妄之灾,姜家两位公子浑然不知,好在他们的嫡亲妹妹坚定地摇了摇头,帮他们免了这场刑罚。
二哥从未欺负过我,他很好,不假思索地夸了自家二哥后,姜岁绵顿了顿,补上一句,大哥也是。
岁岁只是...
话罢,还不等姜父追问,揪着人衣角的小姑娘看着父亲手足无措的模样,含泪的瞳眸弯起,露了个再甜不过的笑。
只是好久不曾见过爹爹了。
岁岁想爹爹了。
她想爹爹,想阿娘,想二哥哥,想府里所有疼她爱她的人,想到连被灌下的毒酒都没那么难喝了。
宫里的风好冷,那酒灼得她喉咙疼,哪哪都疼,但在濒死时的梦里,她终于有机会见了他们最后一面。
爹爹,堪堪长到人腰间往上一点的小姑娘伸出手,有些逾矩地抱住了彻底愣住的父亲,将眼中的泪擦在了人衣上绣着的锦鸡上,岁岁想你们了。
她真的...好想,好想。
亦是真的,许久不见。
曾在朝上舌战群儒的姜大人张了张嘴,却连一个气音都发不出,只能愣愣地看着自己宠了这么久的小女儿往后退了一步,从秦妈妈手上接过一枚水色极好的玉佩,放在了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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