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懵懵懂懂,又无知无觉沉沉睡去。
再一次醒来时,她闻到了他的血。
他第一次流那样多的血,然而半点不显狼狈,只是落拓风流,半支着脸靠在她身边,铺天盖地的腥甜血气中依然能嗅到她清艳馥郁的香气。
他微微弯了弯妖异的异色双眸,用微凉的颊轻轻靠过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抚过她依然含苞的花叶,眯起眼睛想象无尽天光后,她宛然开放的姿态。
梳云掠月、惊鸿倒影般的美。
他启唇,声音低而轻,对着无知无觉的花木诉说爱语一般:他们想让我成佛,你说呢我听你的。
相凝霜心口闷闷的痛,甚至听不懂他的话,只是不想看他流血,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努力的凑过去。
仿佛有风吹动,花叶摇动,轻轻贴上他颊侧。
他轻轻一笑。
良久,他应下:好。
她要他堕魔,他便堕魔。她愿他成佛,他便成佛。
于是他踏至灵山,持戒成佛,乃成孔雀明王。
对于相凝霜来说,其实差别不是太大。
他依然会百年如一日般,日日都来看她,长长久久的望着她,为她供养日光、雨露、心血,只不过隔得远些,只用目光描摹她的轮廓。
像一位疏远的、高洁的、真正的神明。
但很多个夜里,她发现他静静坐着,绘着她的画像,神情美丽而虚幻,仿佛借着这夜色雪影,才能将爱慕与迷恋诉诸笔端。
画绘了无数幅没有休止,时间过了百年也仿佛没有尽头,相凝霜慢慢明白,这真的只是洛长鹤的识海,是他的执念。
因为这段时光,兴许是他觉得最安全的年月,偌大雪山之上只有他们彼此,而他可以全心全意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风折。
相凝霜叹了一口气。
洛长鹤这样的人,倘若自愿沉溺,谁能唤醒他呢。
而她如果在他的识海里耽搁太久,也再难醒来了。
唉,搞小孔雀这种大美人果然是件高风险的事。
她又叹了一口气,难得正经的发起愁来,虽说长长久久和洛长鹤待在一起她也很乐意,但她现在呆愣愣顶着一头草什么都不能干,也太没意思了,还是出去亲亲抱抱好一点。
她正思索着法子,场景突然又有了变化,眼前的人难得靠得离她近了些,掌心蕴出一片淡青扇蓝的光辉,轻轻注入她的花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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