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他面色不怎么好看。
他就这么一路黑着脸进了魔宫,急匆匆的样子,还未来得及对着上座的人开口行礼,就被淡淡一句话喊住了。
退出去。
温逾白坐在案后,正执笔蘸墨,头也没抬。
魔域荒瘠,难见人间颜色,他所居的魔宫却不同,窗外有天光乍明,映上他迤逦一地的深红衣摆,深黑大殿中一半光亮一半晦暗,他在半明半暗中低眼,执笔的手指极白,虚幻而又美丽。
他慢条斯理的蘸着墨,极细致的样子,话也说的慢:站在殿外答话。
朔吾不明所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一身血迹,明白过来,到底不敢多说什么,老老实实退至殿外,这才俯身禀报,声音有几分虚:主上方虞,失守。
温逾白恍若未闻。
他又研了许久的墨,惹得朔吾也不由得顺着看去,那方砚台里的墨也是红的,妖异深重,气味也浓郁古怪,连他看着也忍不住皱起眉。
半晌,温逾白才搁下笔,却是轻轻一笑。
可是惨败?
朔吾恨的咬牙,却不得不承认:是,那,那大法华寺的孔雀出了山,我等无法
好了。温逾白打断他的解释,有些厌烦的样子,微微抬了眼,却又是浅浅一笑,仿佛看向远方风云起,皆是他所预料。
唔快要差不多了。他在心中随意一估量,又执起笔,下去吧,按照我之前的安排继续做。
朔吾依言退下,他又微偏了脸看向窗外日光,半晌才起了身,又到了幻境之中。
他的小姑娘还在睡。
无知无觉,安静又甜蜜,他负手立在原地,静静看了半晌,又回过脸去仔细打量室内的布置,将日光变亮了些,这才低身轻声叫她:阿霜,该醒来了。
相凝霜慢慢睁开眼。
她似乎还没清醒,愣愣的、在他看来又很可爱的眨了眨眼,这才慢吞吞说话:温逾白。
只是叫他的名字。
但他很满意。
满意到他愿意继续用这副壳子,继续叫着这个名字。
该醒了。他伸出手,摸了摸她柔软的脸颊,天已经大亮了,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做。
要做什么?她又抬起眼,用那种朦朦胧胧的眼神看向他。
与我结契。温逾白低下身,帮她穿好鞋子,烟青色衣袍委地,黑发也散了她一裙,眼波近乎温柔,阿霜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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