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喜欢这个琴师, 她该喜欢他。
不是明明忘记了吗, 不是已经毫不留恋将东西沉进了青萝江,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又远远的寻了过来,难道是又记起他了吗?
不对。就算记起也不是记起他,是记起这个琴师。
洛长鹤于是更低的垂下了眼,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可怜巴巴的鸟雀。
相凝霜却没时间注意他。
眼见着一大批修士将这十里胭脂长街围了个水泄不通,她又带着个人不方便硬闯,只好先勉强停在一处飞檐之上,一面将人往里推推免得他掉下去,一面微皱了眉远远下视。
怎么这么大阵仗
满目所及的修士都不是好对付的,看来戚氏真是被她惹急了,若不是栖霜谷的入口难寻,恐怕这些人还要攻上她家门口。
相凝霜这么想着,不经意间瞥到身边人的脸色不好,想起了这琴师的病弱程度,连忙问道:怎么,你不舒服吗?是不是被风吹着了?
她又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这里的高度,忙补上一句:还是这里太高了?
她这几句话问得急,虽然神色依旧淡淡,却显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
毕竟她是真的怕这人死掉。
洛长鹤却轻轻一顿。
半晌,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之前未曾设想过的方法,慢慢抬起手来,以手抵唇,有些僵硬的、低低的咳了一声。
这一声停了,又接连咳了好几声。
他垂着眼睫,十分虚弱的回答:是有些不舒服。
相凝霜被他这一连串低咳搞的有些发愁。
眼见着戚氏带来的修士已经布下了法阵,哪条路都走不通,她犹豫了半晌,偏过头来叮嘱他:我有些事要问你,你这会儿听我的话行事,事成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财帛动人心,相凝霜觉得自己完全能开出他满意的价。
洛长鹤却难以自抑的一皱眉。
什么叫想要什么都能给,怎么怎么能随随便便对旁人许这样的诺呢,万一这人心怀不轨呢!
况且阿霜从来都没有与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小孔雀现在很叛逆。
他从前偶尔在心里偷偷叫一句阿霜,都要不安好久,现在又气又委屈之下,彻底叛逆,决定自己这下便要在心里叫一百次阿霜。
简直像从小被养的很乖的小狗,被人类逗得再生气不过的时候,也只会轻轻咬一口掌心。
咬完了还要后悔,又小心翼翼的舔一舔。
他皱起精致的眉宇,半晌不说话,最终还是闷闷应了一句好。
相凝霜只以为他不太舒服,也不跟他多说了,只再叮嘱了一句噤声,便抬手捏了个诀,立刻便消失在原地。
凉风骤起,吹过屋檐下长长铜铃,却惊不动胭脂楼上、芙蓉帐底下一对赤-条条野鸳鸯,帷帐四角压帐的银熏球叮铃作响,木床被摇得吱吖吱吖,香汗湿透的花魁装了情难自禁的样子曲意逢迎,对身上的男子娇声喊道:好人再给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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