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她踹进河中白死不活的魔物却直挺挺从河中飘了起来,像是被无形的手指轻巧勾起,又重重地扔回了岸上。
砰!
湿淋淋的尸体砸在了她脚边。
相凝霜一顿。
紧接着,又飞来一具尸体,砸在了之前这具身上,安安稳稳的垒了起来。
接下来又是一具。
一共四具尸体,全是她方才动过手的,叠罗汉一样堆在了她面前。
相凝霜表情不太好看,又缓缓握住了方才收起来的剑。
她此时站着的地方离船很近,船身悬挂的一盏白石灯盏正好在她头顶亮起,耀如白昼。
下一刻,大船舷梯缓缓而下,正正好落在了她面前的尸堆之上,像是在沉默的欢迎她自投罗网。
相凝霜有几分讥诮的牵起唇角。
听说人界的权贵为登车架时保有仪态,常用白玉青石造上马石,更尊贵些的,则要以美姬娈宠为用。
这艘楼船的主人也算是会恶心人,凑一堆尸体让她上船,比瀛洲的妖兽咧嘴笑还要装模作样恶意满满。
眼下她就是那要被投入鼎镬的待宰麋鹿,但退无可退,还不如自己上前。
相凝霜嫌弃尸首恶心,飞身而起,轻轻落在了舷梯上,提起裙角一步一步拾级而上。
她慢慢地走在船舱里。
船中静极了,只有她脚踝处的金铃在走动时发出的声响,幽深低沉的响在空荡阔大的深阁。
她一连上了数层,每一层船舱都极尽奢华之能事,白玉为砖金作瓦,琉璃明珠剩作花,只存在于上古传闻的法器堆积如山,万千修士争抢的灵石随意抛掷,远处不知何时也隐隐飘来靡靡仙乐,连带清风明月与共,足以让世间任何一个人不知今夕何夕。
就连相凝霜的脚步,也在眼神触及到某处时停了停。
那是一枚并不稀奇的玉雀,模样却雕得很可爱。
与温逾白从前给她雕得那只一模一样,如果摸摸玉雀的尾巴,它嘴里还会吐出玉籽来。
她从前很喜欢这只小玩意。
相凝霜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已经握住了这只玉雀,就要也试着摸摸它的尾巴。
然而下一刻,她就狠狠的将它砸了出去。
精巧剔透的玉雀一落地,叮叮当当碎了个透,落在地上却像纸屑,簌簌一地。
这一举动来得莫名其妙,原本飘飘飖飖的仙乐似乎都停了一瞬。
听说人族的妖妃都爱听裂帛碎玉之声,果然有几分意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