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漕运使曾命人将此消息暗中带回京城,却并奏报皇帝,可见本就是别有用心,而傅承禹没抓到背后的人,贸然行动只能打草惊蛇,这消息既然已经流出就根本藏不住,他干脆先发制人,把消息传到了傅连宸耳朵里,这才有了今日一处。
傅承禹惊讶道:“竟有此事?儿臣此前竟丝毫不知。”
对于傅承禹的惊讶,皇帝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傅承禹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然后说:“儿臣觉得,平州蓄洪乃是为了天下百姓考虑,虽然苦了一州百姓,但却为相邻的越州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此事是无可厚非的。但平州官员治水不力,致使百姓受灾严重,甚至只能自己治水,属实是不应当。”
陆远思觉得,傅承禹其实没有给出皇帝真正想要的答案,果然,皇帝并不满意他的回答,又问:“还有呢?”
“还要……”
傅承禹沉默了,他低下头来紧抿着嘴唇,显然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说罢了。
他这幅表现皇帝当然也能看得出来,忍不住笑了一下,只不过看不出来他这是什么意思,紧接着就听见傅连宸说:“那瑨王妃来说说看?”
突然被叫到名字,陆远思有些惊讶,以她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似乎是女子不能干政的?
但惊讶归惊讶,陆远思还是说:“平州百姓多年遭受水患侵扰,又有山匪为患,苦虽苦,却自有其生存之道,若是官府不作为便能自发纠结在一起治水,早几年便治了,如今突然有了如此浩大规模,又不见领头之人,其中必有蹊跷,至于这些人纠结在一起究竟是为了治水还是为了谋乱,须得仔细考察方可下定论才是。”
在陆远思说话的时候,傅承禹的手指紧紧地扣在一起,陆远思却无所畏惧地看着傅连宸,他似乎是没有想到陆远思能如此不知避讳,哈哈大笑起来,说不愧是陆清的女儿。
如果不是他突然有这样的感慨,陆远思险些都快忘了她父亲也是军营中人,闻言自谦了一下,又说:“陛下若是怀疑平州事有蹊跷,派人去查便是,何必如此试探我们夫妻,无论我们说什么,是恭敬还是冒犯,陛下您都是不会信的,不是吗?”
若说陆远思的确称得上是胆大包天,傅连宸却不生气,他对傅承禹说:“承禹啊,你可真是找了个不得了的王妃啊!”
他的话语里也听不出来是讽刺还是怎么样,傅承禹心说这可是您千挑万选给我找的,现在后悔也晚了,表面上却只是勉强笑了一下,傅连宸叹了一口气,说:“承禹啊,朕知道你一直都在怨朕,这些年来,朕一直对你过分苛责,但是你要知道,你生下来就享受百姓供奉,对百姓便是有责任的,一言一行都不能有丝毫差错,若是朕不罚你,天下百姓也要戳瑨王府的脊梁骨啊……”
傅连宸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傅承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就好像他们当真是被这家国天下架在火上,不得已而为之似的,唯有陆远思无动于衷,但她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于是只能低下头来,假装什么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