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黑暗从她的指缝里穿过去,将她整个人吞没。
傅承禹是第二天被汪细送回来的,宫中的马车华丽宽敞,齐昧扶着他下车时眼睛都是红的,陆远思早就等在门口,一看见傅承禹便立刻跑了过去。
“承禹……”
傅承禹的脸白得像纸,他看着陆远思,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突然猛地低下头来,刺目的鲜血从他嘴角流下来,陆远思吓了一跳,可还不等她说什么,傅承禹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承禹!承禹!丛啸呢?!丛啸!”
瑨王府中立即有人出来接傅承禹,站在一旁的汪细说:“传陛下旨意,瑨王殿下身体虚弱,不宜劳动心力,特令在府中静养。”
陆远思看了汪细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府,瑨王府的大门关上,隔绝了所有往来窥探的视线。
瑨王府出了一件丑闻,丢了皇室的颜面,齐昧说傅承禹在宫中甚至没有见到皇帝的影子,他只是在宣政殿外跪了一夜,更深露重,寒气入骨,对于正常年轻人来说原本也不会如此。
可傅承禹鸦青蛊毒未清,本就虚弱的身体自然是雪上加霜,齐昧的嗓子压得死死的,对陆远思说:“殿下的身体这两年已经好了很多了,丛先生说他可以痊愈的,可、可是……”
可是他现在却躺在床上,对外界一点儿感知也没有,如果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丛啸把人都赶了出来,陆远思只能在外面等着,她听见齐昧的声音,有些僵硬地偏过头去看他,她像是转移注意力一样问:“齐昧,你想去平州吗?”
齐昧像是被她的问题问住了,因为去不去平州一直都不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傅承禹在平州多有布局,在陆远思到来之前,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可陆远思似乎对此毫不知情。
没有傅承禹的允许,齐昧不敢告诉她平州的情况,于是只能沉默着。
所幸陆远思也并没有期望齐昧回答,她自言自语的说:“我想去平州。”
平州多好,天高皇帝远,京城里斗得再凶也和他们无关,可陆远思骨子里不是贪图享乐的人。
她克己自律,无论是口腹之欲还是钱财权势,她的欲望都淡得可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更喜欢军中的血与肉,她喜欢战场,喜欢大漠的雄鹰,越是凶险,越是令人心潮澎湃。
可傅承禹不行,陆远思想,他这样精致的人,就应该活在金雕玉琢的宫殿之中,供世人瞻仰,所以她愿意将平州变成一片桃园,哪怕生活平淡,有他在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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