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地几日时间,陆远思学会了要将傅承禹当成一尊易碎的瓷器,许多事情竟不敢直接出口,毕竟今日傅承浚提起平洲时他的表情让陆远思印象深刻,生怕一不小心戳到了傅承浚的伤心事。
可如今傅承禹主动提起,倒是叫陆远思有些猝不及防,顿时眨了眨眼睛,笑着看向他:“你……如今不过春末,平洲怎会已经闹起了水患?”
傅承禹咳嗽了两声,他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放低了声音说:“平洲地贫,不及下游兖州青州两地,又地势低洼,每年都会作为蓄洪之地,今年雨水更多些,此时闹起水患也不足为奇。”
陆远思这才知道,傅承禹究竟是被分到了一个什么样的鬼地方,他作为皇帝地亲儿子,这封地恐怕还比不上某些宗室,可还不等陆远思发表一下自己的想法,傅承禹就接着说:“即便如此,平洲这比京城好上太多。”
在平洲,他可以远离京城的所有是非,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等到新君即位,他可以将苏贵妃一起接到平洲,天高皇帝远,纵使生活清苦,也比在这京城中饱受陷害好好得多。
陆远思莫名地就理解了傅承禹的言外之意,而说完这句话后傅承禹便紧抿着嘴唇不再开口,他半垂着眸子,握着大氅的手下意识地紧握起来。
“承禹……”陆远思握住他的手,拉回了傅承禹的思绪,他方才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空洞,直到陆远思拉住他时目光才后之后居地聚焦在了陆远思脸上。陆远思说:“这些年你受苦了。”
傅承禹摇了摇头,眼底好像藏着一点星光似的,让陆远思下意识地想把他总是写满了寂寞的眼睛点亮,她想看看这个人眉目如星时是怎样的,今日突然出现在她脑海中那个开朗灿烂的少年该有多耀眼。
傅承禹说:“王妃不必担忧,我留在京城,并不单是因为我的身体,在这里,想要我死的人很多,只要我留在这里一日,他们便能牵制我一日,若是能因此立即去平洲,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话虽如此,但陆远思知道这都是傅承禹安慰自己的话。
首先傅承禹的身体就不一定能支持他长途颠簸,更何况想杀他的人在京城不好下手,在路上难道还不好下手吗?
想到这些年来傅承禹独自一人承受了这些,而如今自己给他惹了一个这么大的麻烦,他却要反过来安慰自己,如此善解人意,一时间陆远思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她的无能造就了如今的局面,她口口声声说要护着傅承禹,到头来却还要傅承禹来安慰她,这让陆远思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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