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月带了三小捆嫩嫩的香椿芽走,说是要给娘家也送点。
黄蔓蔓笑道:不用,过个一星期香椿芽就多了,到时候我折点,三个姑姑都会送点,一年到头就这点香椿芽能拿得出手,让姑父们都尝尝鲜,你的就留给自己吃。
沈冰月要走的时候,舅舅家最小的孩子,14岁的黄东瑞扛着锄头从地里挣工分回来,173个子的黄东瑞面色平平的从几人身边走过,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把锄头靠在小院的墙上后,回自己的小屋去了。
黄蔓蔓叫了几声都没有答应,嗔怪着:你看这孩子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见了人,连招呼都不打了,怎么回事?
朱彬一脸坏笑道:他不高兴呗,老丈人也是的,这都是第几次了,东瑞在地里挣的工分,也多少给孩子几个钱,让他自己花啊?老丈人每次从村大队直接把小舅子的工分就也领走了,回来也不给他一点。
说是工分是大家一起维持灶房的伙食用的,可是天齐已经结婚了,人家分开吃饭,现在就老丈人和东瑞俩人吃饭,俺媳妇的饭俺可是给口粮的,老丈人有点钱都给娃娃没收了,放谁谁能高兴得了?
从今年开春开始,东瑞就这样,谁都不理,闷闷不乐得,我那天还说老丈人,你不能把钱都花在外面的女人身上,得给东瑞点,老丈人还不高兴,训了我一顿呢!
朱彬虽然以前是打媳妇,但在别的方面还是很明理的,沈冰月有些忧虑地看了眼黄东瑞紧紧关闭的小木屋门。
这个堂弟的命运,是整个家族的痛。
沈冰月的舅妈很早就去世了,去世的时候黄东瑞才4岁,他比黄蔓蔓小11岁呢,比哥哥黄天齐也小将近10岁。
黄东瑞没上完初中就辍学在家,就开始下地里挣工分了,很能干,小小年纪一天可以挣十个工分呢,但是都被老爸拿去了。
黄平这几年开始频繁的相亲,都是些家庭条件不好的寡妇,有合适的就带回家,生活在一起。
黄平想再娶个媳妇,这种想法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妻子去世十年了。
处对象在哪个年代都是要花钱的,黄家是普通的农民家庭,靠挣工分和村大队分配的口粮以及几分自留地里的粮食过活。
黄平把钱拿去处对象了,黄东瑞渐渐觉得生活没有指望,即便自己多么努力挣工分,一天也只能啃红薯,吃窝窝头,每每讨要自己的工分都被父亲拒绝了,偶尔父亲不耐烦地时候,会给自己几毛钱,但和自己挣的工分比,这点钱还是很少的。
14岁的少年整日里郁郁寡欢,到了他16岁的时候突然情绪就崩溃,渐渐疯疯癫癫,家人觉察到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多方求医仍旧未果,半年后自己疯跑出去,再也没有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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