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顾照并没有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只是很心疼苦了大半辈子的爷爷奶奶。
眼泪扑簌簌掉落,砸在成绩单上,浸出点点水印。顾照在自家楼下,当着沈玦星的面哭得不能自已。
喂沈玦星见顾照蹲在地上哭得脸都皱在一起,下意识扫了眼身后楚袁沅,见人已经走远,一把将顾照拉起来闪进了楼梯间。
好了别哭了,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沈玦星以为她还没从丧亲的悲痛中走出来,安慰道,再说了,你爷爷肯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伤心的。
一听沈玦星提到爷爷,顾照眼泪流得更凶。
在殡仪馆见爷爷最后一面的时候,她没哭;拿到爷爷骨灰的时候,她也没哭;随奶奶一道将爷爷骨灰放进壁龛里,她仍然没哭。
顾照告诉自己,爷爷不在了,家里只剩下她跟奶奶,她不能再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她需要快快长大,变得坚强。
可她也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哪里就能几天之内完全变成另一番模样?
糟糕的成绩成了击碎顾照脆弱伪装的最后一道裂缝。伪装褪去,她终于可以不用在奶奶面前强装坚强,尽情宣泄自己的悲伤。
她好像要把这几天强忍的眼泪全都一次性哭完,哭得简直停不下来。
你你走吧,我哭一会儿会儿就好了。顾照熟练地躲进楼梯下狭小隐秘的角落,抱着膝盖蹲了下来。
沈玦星原地看了她一会儿,转身走了。
顾照将脸埋进膝盖里,哭得隐忍又克制。
不知哭了多久,她听到前方有脚步声传来,以为是有人进楼,一下子收住了音。
来人没有上楼,而是往她这边来了。
顾照慌忙抬起头,正要起身,就见沈玦星背着光,走进她栖身的昏暗角落,伸手递给她什么东西。
给。
七月初的S市热得好似蒸笼,沈玦星像是在大太阳底下跑了好长一段路,说话时喘息有些急,脖子里都是汗津津的。
顾照的目光从他落着汗的脸上顺着胳膊来到指尖那是一包纸巾。没有拆封过的,全新的纸巾。
沈玦星顶着三十多度的高温,跑出小区,只为了给她带来一张拭泪的纸巾。
顾照满脸泪痕地看向沈玦星,因为之前哭得太厉害了,呼吸间身体尤在不受控地轻轻发颤。
少年于她是暗昧中的一道光,带来了新的希望。
顾照想要抓住这道光。
她忽地一把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你能不能能不能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