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值得谢九黎这么喜欢吗?
值得她从一个个别人的身上绝望地去寻找他的影子?
谢九黎要么是个狠心到了极致的女人,把除了“那个人”以外的人都当成工具来对待;要么就是个心软到了极致的女人,哪怕只是爱屋及乌也不愿意见到和“那个人”相似的人被生活折磨。
沈雾沉像是一枚失灵的指南针一样在这两个极端相反的选项中来回剧烈摇摆。
谢九黎还在慢悠悠地念着书,她看得很投入,间歇还会夹带一两句点评和吐槽。
沈雾沉时而想笑时而又皱紧眉按捺住自己上扬的情绪。
这个来回反复横跳纠结的过程中,他竟然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等沈雾沉再醒过来时,是房间里的灯啪地一声亮了起来,他也随之惊醒,看见了病房的天花板和固定在上面的布帘轨道。
沈雾沉揉揉眼睛支起身体,下意识地往床边看去,发现谢九黎正缩在那张窄得可怜的简易床上、很努力地把被子拉过头顶遮住突如其来的光线。
沈雾沉默默地看着,直到谢九黎停下动作,才悄悄朝她俯下身去,像是着了魔、被诱惑一般地碰触她落在被子外面的头发。
随后,护士哗啦一声拉开布帘:“三床沈雾沉,来吃药。”
沈雾沉秒收回手坐正,下一秒谢九黎就唰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睡眼朦胧地举手喊到:“三床在这里。”
沈雾沉一脸镇定地在护士了然的眼神中接过水杯和药片一口吞下,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脏已经跳得快要破开胸膛跳出去了。
送完了药的护士掉头就走,还顺手把刚刚拉开的帘子又拉回去了大半。
谢九黎揉揉眼睛,边打哈欠边摸索手机:“感觉怎么样?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沈雾沉摇了摇头。
谢九黎看过时间,又揉揉自己的腰和肩膀。
沈雾沉知道她肯定睡得浑身不舒服——那样窄小的简易床,没有几个人能睡得惯,更何况生活标准不低的谢九黎呢。
谢九黎出去倒水的功夫,沈雾沉在微信里找到顾舟的名字,给他发去了消息:【把谢九黎带回去。】
谢九黎多留下陪他住院一日,他就一日要陷入以她为名的沼泽流沙更深处去。
顾舟没有回复,但他在几个小时后赶到了医院。
“你们两个人我都不放心,”顾舟提着书包道,“所以去学校前先来看一看你们过得怎么样。”
谢九黎精神不济地坐在已经重新折叠起来的陪床椅里,闻言懒洋洋地道:“从作息到饮食都过得很健康。”
顾舟朝谢九黎走去,他在椅子前蹲下去,仰头打量了一会儿谢九黎的脸,边笑边道:“姐姐的黑眼圈都出来了,不要逞强了吧。照顾别人的人要是先把自己照顾病了可怎么办?沈雾沉也会良心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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