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池珏精致而不张扬的审美是家学渊源。萧徇铎暗叹。
“设计归设计,把孩子几个以生日聚会的名义骗来给他干苦工的也是他。”池珏想起那年在这里除的草,对池玚恨得牙痒痒。
“呵,他这些摆设全要从日本运过来,超预算了嘛。”徐知煜倒觉得那些日子挺甜,含笑看了眼池珏。
萧徇铎心里冷哼,打断他俩回忆往昔的眼神交流:“雨渐大了,进去吧。”
池珏用那串钥匙打开木质大门,叁人依次进入。
徐知煜在玄关脱下鞋子,努力弯下身子整齐摆放好,慢慢站直后往里走了几步。站在半木构造的客厅中央,他深吸一口清新略带苦涩的松木气息,绑架、恐吓、伤痛像是噩梦一场,他多想穿越时空,回到曾经在这的那些天。
“啪”,吊灯突然被打开,几十个尖头灯泡一齐发出橙黄色的光,焰火般点亮了半层。徐知煜被光刺到,眯起眼无措地寻找着什么。
池珏拎着钥匙“叮叮铛铛”走过来,她把钥匙递到一只趴着伤痕的手中,用双手捧着,轻柔将它合拢。
两人面对面站在焰色灯光下,在徐知煜半闭的眼里,半年多没见的池珏似乎比两人初见时没有丝毫变化,橘色光晕穿过她脸上透明的绒毛,清澈又勾魂的桃花眼水汪汪地注视着自己。
他霎那间变回了泳池边浑身湿透的胖乎乎男孩,恍惚从嘴里蹦出一句:“玉玉?”
听到熟悉的称呼,池珏轻松笑了下。这人一路上木着脸沉默的样子,真完全不是她所认识的徐知煜。她抬着脸凑近一步,在他耳垂下边仔细叮嘱。
“电器这些都和当初一样。这几年也没什么人来住过,楼上叁间卧室你随便挑。如果缺什么随时告诉我。”
被近在咫尺的玫瑰气息扰乱,徐知煜没太回过神,模糊地笑了笑应承下来。
池珏帮他打开电气壁炉取暖,到门口边穿鞋还是不太放心地抬头问:“你一个人没问题吗?需不需要我留下来陪你?”
萧徇铎一直站在玄关里没进去,听到池珏的话,眼神一紧,警惕地朝屋里看。
“...没事的。”里面的人过了几秒才回答,从灯光最亮处走过来,借着池珏蹲身穿鞋的姿势,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萧徇铎眼神更凶了,他横了一眼那碍眼的手,拉住刚穿好鞋的池珏就往外走,没给她再说话的机会。
徐知煜斜倚门框,盯着两人的背影,略提高声音:“玉玉,明天见。”
雨里“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急促起来,穿插着少女几句娇声抱怨。
徐知煜一直听完车驶离的声音才关上门,他赤着脚往客厅相反的方向走,在灯光没有找到的地方,是一间平旷的茶室。除了墙边摆放茶具的实木架子,和中央一张矮桌,茶室里再没任何杂物。他从最右循序拉起六幅藤草编制的卷帘,宽大的落地窗显露出来。
天空再次闪过白色利刃,徐知煜脸上残存的叁分笑意随雷声收敛,他枕着小臂躺倒在落地窗前的榻榻米上。
豆大的雨珠映出小径上石灯笼的光,徐知煜目光凭着雨幕微亮,侧躺身子研究庭院角落正对茶室的枯山水,雨铃的导水声从小溪变作洪流,添水的竹音不绝于耳。
他终于闭上眼,迎接今天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