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也识趣的收了手,跪行到她身旁,细心的将伤药收好放到床头木柜的抽屉里。玄卜鱼已被她毁掉,连带着绒莲清也毁了,这伤药是绒莲清研磨而成,现下已弥足珍贵,她小心收好,以备明日再用。
收好伤药后她才侧身躺到她身旁,川兮闭目不语,她便将脸埋入她颈间,微凉的唇贴着她温软的颈子,环手隔着锦被轻力抱了她。
“要我给你穿好衣裳吗?”
“不用。”川兮闭目调息着灵念,她现下是灵消力竭,调修些时辰便可恢复体力了,要这崽子给穿衣,保不准穿出什么事来,方才说那话时那口气,那神情,好似是她饥渴难耐,连浑身的伤都挡不住想要做的心似的,她才不要给她穿衣的机会,看上去太像引诱,指不定这崽子还想着她想要。
到底谁忍不住,心里没点儿数吗!
千也识趣的闭了嘴,不打扰她静心调息。
暗夜空幽,窗外夏日的风吹到这高凛之地,变得强劲。黄沙自蛮荒乘风而来,拍打在窗纸上,又簌簌划落,岁月静流,在窗棱上堆积成沙台。
良久,川兮突然睁开了眸子。
“怎么了?”千也紧随而来,猛的抬起头,担忧的看向她。
川兮有些惊讶,她方才明明没有动,她怎么感觉到她的变化的。
“你难过了,”千也趴到她脸前,看着她泛红的眸子,“你忘了,你难过的时候,我眉间泪痣会告诉我。”
是啊,她怎忘了,前世她无意间种在她眉间一滴泪痣,牵着她的心。
她也忘了,她还留在她腕上一丝誓发,牵着她的神识,她不必说,她也能探到她的思绪。自从千也化回人身后,两人日日耳鬓厮磨诉尽情意,她们已渐渐淡忘了那些靠誓发交流的日子,千也狼身的那些年,她们彼此心意交流,都是在靠着这丝誓发,相爱日久,反倒忘了去探寻彼此心意。
千也摧动腕间誓发,不需她言说,便已懂了她为何突然心疼。
她想起那场屠戮的战争,想起留在战场上的那些将士们的尸骨,想起前赴后继为千也而死的人。她蓦然忆起她的经历,心倏的一疼。她在想,她沉睡的这段时间,她独自忍受着多少痛苦自责。
千也吸了吸鼻子,重新埋首她颈间,“我没事,会过去的,我很坚强。”
川兮敛眉,沉了口气尽力转了身子正对着她,将她低垂的脸捧上来,“千千,在我面前,不必逞强。”她说着,抵上她的额头,叹了口气,“我们在一起太久了,久到落入了恋人惯常的时间考验里,我们明明有誓发相连,明明比旁人更易探得彼此思想,可我竟然忽略了,忘了时时触碰你内心。千千,我错了,我一直以为我在陪你渡过这场艰苦的人生,一直以为你在勇敢向前,有我陪着你,你并不孤单。直到我们争吵后我才看到,是你,是你顶着这举世的压力,尽力为我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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