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川兮认真道。
“你知道祖母级别都长什么样吗?”那语气,像极了慈母教儿。
川兮瞥了她一眼,显然嫌弃她的口吻,“外形只是虚妄,岁月历久为实。”
她知道,按那个世界生老病死的阶段,她现下不过桃李年华。可皮囊犹新,心智于那个世界来说已是垂垂老矣。
就像风一样,风蚀残骨,久摧成灰,岁月,不会什么都不留下的。
得益于二哥的教导,三三听懂了她的意思,可她看着她,长久的没有说话。
川兮第一次见她这样,目光不是干净的墨色,缭绕着深邃的思索。
三三思索的并不深邃,很简单,简单到只是见微知著,以人度人,是以并无迷茫。
她知道许多凌云的事,知道她小时候受了多少苦,也知道她曾经因为年纪太小就被父亲带到战场,心智未成的时候经历多了血腥,堕入嗜血成性的境地,险些祭了祀,是川兮救了她。
凌云成长至今变得如何冷冽沉闷,她深有感触,凌云已是这样,那川兮如今的模样,又该是经历过什么。她不傻,比之凌云,她便知道,或许都不是她能想象的到的。
川兮待她生冷那段时间,长离怕她记恨她,曾解释过,说过她是过早承担举国安危所致,性格沉敛。她在她承担责任的年纪,还在跟着二哥学习说话,还在光着脚漫山遍野奔跑,还在享受大姐二哥的疼爱,狼族亲友的陪伴。
可川兮,没有童年。
确切的说,她什么都没有过,她没有生活,这许多许多年,她只是活着,摆在该摆的位置,做一尊受人仰望的石佛。所以,怎么谈岁月?
“可你有过岁月吗?”良久,三三眨了眨朦胧的眼,歪头问。
岁月是需要感知到的,如果皮囊不重要,那么它就不像风,风有形,而它是虚无,它无法独自存在,无法触摸,它需要寄生在她记忆里,在她走过漫长的路,回忆这一路缤纷风景的时候它才存在。
而且,它很挑剔,若她这一路风景只是不断重复的千篇一律,没有喜怒哀乐,没有五彩斑斓,它会停驻原地,不选择与她同行。
川兮是被岁月遗弃的孩童,她没有风景。
“你知道风是甜的,雨是快乐的,去年的花会出现在今年的梦里,很多年前的香味儿还能飘到现在来吗?”三三看着愣怔的人,“你不知道,因为你没有生活。”
她说的很白话,没有她的咬文嚼字,她知道她肯定能懂。
“姐姐,我知道你比我成熟,比我稳重,比我经历的多,可你那些经历不是每个人都需要经历的,你不能拿那些经历把我比下去。”从早晨到现在,她已经是第三次提到年纪了,三三不知道为什么,可她能感觉到这很困扰她。
川兮低眸,没有言语。
是啊,她的经历不是每个人都需要经历的,她是灵长族公主,孑川国佑,这个身份,只此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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