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还想瞒着我不说,其实这些话我早就听爸爸说过了。
“你去给他说,我迟早——”
我转过身,朝妈妈比划了一下,“我迟早要染个红头发,气死他!”
“明卿……”
妈妈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看着我。
“你姐姐要回来了。”
她往前奔了几步,拉住我的手,小声说。
二
见到谭明梨,是在我十二岁时一个很好的春天。
爷爷很少见地在他的小别墅里摆下宴席,请所有本家都过去做客。
在我们开车去谭家的路上,我很奇怪地小声问妈妈,爷爷怎么忽然愿意叫我们进那座小别墅了?明明他基本不让别人进去的,连爸爸去也需要提前通报。
爸爸在车前面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这是接回太子,太高兴了,想叫我们都看看,才舍得叫我们进来的。”
走在小别墅的白石小路上时,爸爸才这样恨恨地低声说。
我没怎么在意他的话。我讨厌他的每一句话,就像我讨厌他本身一样。
虽然我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长大以后是要去做探险家的呀,全世界最最厉害的探险家!
我只是悄悄地扯了扯腿上的白丝袜,它的花边磨得我腿有点不舒服。
今天为参加宴会妈妈把我打扮得像什么动画片里没脑子的公主,我被迫脱下了我宽宽大大的牛仔裤,穿上了蓬蓬裙和小皮鞋。
那天天气很好,初春的微风像少女的手掌一样柔软,天蓝得快要流下来,小别墅里的桃花开得粉雾一片。
大人们端着酒杯,正经或者装着正经地四处交谈。
真无聊啊,我想。真虚伪啊。
为什么他们明明心里带着憎恨,还能这样笑眯眯地去跟自己讨厌的人推杯换盏、称兄道弟呢?假如换做是我,我一定——
“你好。”
身后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呼唤,是我很陌生的声音。我好奇地转过去看。
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这是我的第一印象。
高挑纤细,肤色瓷白,嘴唇是淡淡的樱色,带着温柔的笑。
我注意到她的眼睛有一点不一样,不是中国人常有的黑色或褐色,而是一种很清透的浅浅的颜色,在春日的阳光下像一块流光溢彩的琥珀。
或许她有一点外国血统……我看着她比常人稍高一些的眉骨,心想。
“你好,我叫谭明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