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茗见考生们朝外探头,便微微侧身让出一条路。
考生们站在门口,就看见门外那个说话的人瘦到皮包骨头,身上衣服脏污不堪,头发都打结了。
她们先前蹲在阴凉处,考生们进进出出竟是没一个往她们身上瞧的。就算有看见的,想的也是京城居然还有这么苦的乞丐?
有几人路过时还往她们面前抛过铜板,祈愿自己今天的善举能换来九月份的桂榜题名。
如今想着她们也有家,也曾跟街上的百姓一样有着体面跟尊严的生活,几个抛铜板的考生脸上火辣辣的疼,竟有些无地自容。
这些难民收到铜板的那一刻,心里得是什么滋味。
恐怕比她们看见考试津贴从五两变成一两还难受。
朝廷为什么不为她们做点什么?有考生问,赈灾银两呢,国库里的银子呢?
宋芷茗反问,国库哪来的银子?每年地方收的那点税,连官员的俸禄都不够,哪里匀出银子救济灾民,又如何给你们每人五两的考试费用?
考生们一阵沉默。
当考生时没有补贴就罢了,照这么看,将来就算当了官也有可能发不出俸禄
因为国库没钱了。
这么大的一个现实突然摊在她们面前,众考生都有些茫然愣怔,在她们的认知里,国库的银子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可如今宋芷茗告诉她们,国库也跟米缸一样,没有新米进来,旧米总会被吃完的。而她们入朝为官后,很可能没米吃。
考生心里突然有些恐慌。
刀切实割在她们身上了,跟她们自己利益紧密相关了,她们才会抛开幻想,脚踏实地地细想该怎么办。
国库之所以没钱是因为各地税率过低,那如果重新定税,国库不就有钱了吗?国库有钱才能赈济灾民,国库有钱春闱才不会有考生冻死街头。
想想她们先前一致排斥增税,这会儿竟自己想着该如何增税,一时间只觉得脸疼。
从今日之事看来,那谁增税的提议也有可取之处哈。
税本就该取之于民,再用之于民。
考生中有不少人一下子就悟了。
门外京兆尹衙门的人确定这几人是难民后,直接用刀背推着她们往城门方向走,走走走,这是京城,不是你们老家。赶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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