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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发表(1 / 2)

纪阮是在第二天清晨发起的烧。

早上五点四十分, 顾修义照常起床热身锻炼,那时候纪阮状态都还不错,乖噜噜缩在被子里睡得正香, 顾修义来亲他时还会下意识噘嘴配合。

可等到顾修义运动结束, 洗漱穿戴整齐后,再来给纪阮早安吻时,却发现他脸上温度有点不对。

纪阮体温一向偏低, 就算被他抱着睡了一整晚,脸颊的温度也只能勉强算温热,现在却明显比平常高出不少。

顾修义暗道不好,连忙找出体温枪在纪阮的额头上滴了下,38.1度,确实有点烧。

他轻轻拍了拍纪阮的脸颊,托着他的肩膀坐起来些:“纪阮?宝贝, 醒一醒。”

纪阮嘟囔两声,皱眉在他肩头蹭了蹭:“嗯?”

他能感觉到自己被顾修义抱起来了, 但身上酸软疲惫,眼皮也沉得睁不开。

顾修义把体外机给纪阮戴上, 一边抬起他的胳膊给他换衣服, 一边轻声哄:“你有点发烧, 我们起来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不是顾修义要大清早的折腾纪阮。

虽然三十八度不算高烧, 换成普通人可能吃点退烧药再倒头睡一觉就能好, 可纪阮体质不能和别人比, 他一烧起来就不容易退, 还可能对听力有影响, 顾修义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大概小朋友也清楚自己的体质有多差, 即便烧得脸颊通红还是乖乖配合行动, 让抬手就抬手,让低头就低头。

顾修义简单帮纪阮洗漱一番,从抽屉里翻出退烧贴轻轻往纪阮额头一拍,就抱着他下楼。

赵阿姨听着早间新闻准备好早饭,正要上楼叫顾修义,就看见纪阮像个小考拉一样黏在顾修义身上,头埋得低低的。

“哟,咋了这是?”她放下餐盘上前几步。

顾修义拉开凳子坐到餐桌边,把纪阮放在自己腿上搂着他的腰,好让他在自己身上靠得舒服些。

“没事,有点发烧,”顾修义说:“赵阿姨您帮我盛碗粥,再叫司机过来一趟。”

“诶诶,好。”

赵阿姨只能看到纪阮的半张脸,红彤彤的,额头上大大的退烧贴压着眉毛,跟她朋友家的小孙女生病时一样招人疼。

顾修义舀了一小勺粥放到纪阮嘴边:“来宝贝,稍微吃点垫垫胃,然后我们去看医生。”

纪阮反应有些迟缓,顿了几秒才慢慢张开嘴。

他意识应该是清楚的,就是烧得难受,没有力气做出太多回应,缓慢吞咽的时候眼眶都是通红,睫毛像沾了水汽一样湿漉漉的。

顾修义心疼地亲亲他的眼尾:“很难受吗宝贝?”

纪阮整个人都蔫哒哒的,生病了很委屈,黏糊糊地“嗯”了一声。

顾修义心里酸得更厉害,耐心地哄:“乖,我们再吃一口好不好?不然胃要难受。”

就这么哄一声吃一口地喂了小半碗,纪阮忽然偏头皱眉,按住顾修义的手喘了几声:“我、我有点难受……”

顾修义立刻放下勺子托住他的背:“哪里难受?”

纪阮摇头弯腰狠狠掐住眉心,而后极其痛苦地捂嘴干呕两声。

“要吐吗?”顾修义将脚边的垃圾桶踢过来:“没事吐吧宝贝,不会弄脏的。”

他搂着纪阮一手环在他腰腹间,以免他没力气栽下来,轻轻摩挲着纪阮的脊背。

纪阮素白的指尖搭在顾修义小臂上,喉结难耐地滚动几下,终于还是没忍住,哇地吐了出来。

顾修义费尽心思喂下去的小半碗粥,不出片刻交代得干干净净。

再继续吃是不可能了,纪阮状态明显不对,之前哪怕是烧到快三十九度也不至于难受成这样。

顾修义不敢再耽搁,连忙抱纪阮上车,吩咐司机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医院。

纪阮呕吐时逼出不少生理眼泪,上车后眼睛双眼依旧布满血丝,他靠在顾修义身上艰难喘息,因为发烧变红的脸颊都白了下来。

顾修义捧着纪阮的脸,逼他和自己对视保持清醒:“纪阮,纪阮?你现在什么感觉?”

纪阮说不出什么感觉。

他眼前天旋地转晕得想吐,耳朵后面那根筋扯着疼,半边头皮都像要炸开。

“我……”他刚开口就在疼痛的威逼下化成了一声呜咽:“我头痛……呜、耳朵疼……”

“耳朵疼?”

顾修义托着纪阮后脑的手指稍稍探了探,摸到他右耳皮肤下微微凸起的植入体轮廓,没来得及问,纪阮就触电一般抖了抖,极度痛苦地躲开:“唔,别碰!”

顾修义整只手直接僵在原处。

这么痛?

顾修义指尖发颤,心都揪了起来。

半晌,他只能异常小心地抚摸纪阮的后颈,努力维持冷静:“没事,不怕啊宝贝,很快就不疼了,我们到医院了就不疼了……”

别墅离医院很近,路况良好的情况下,用不到半个小时,司机一路飞驰,最多二十分钟就能到。

可顾修义还是低估这场病的来势汹汹。

纪阮的体温以一种可怕的速度上升,退烧贴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从起床到被送进医院总共不超过一小时,可最后纪阮竟然烧到有些缺氧,唇瓣指尖都开始泛紫。

医生第一时间给纪阮戴上氧气罩,用最高效的药强制把体温降下来,再一刻不停地推去做了一连串检查。

顾修义只觉得到医院后的记忆乱糟糟的,急诊科吵杂的环境让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大剧院,周围上演的全是他人的人生百态,纪阮的生命在其中脆弱得不堪一击,甚至稍不注意就会悄悄溜走。

以至于结束完检查进到安静的病房后,顾修义莫名有些缓不过神来。

检查结果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出来,纪阮戴着氧气罩躺在床上,长睫毛轻轻搭在下眼睑上,随着呼吸很轻微地颤动,像有只美丽的蝴蝶飞累了,需要在他睫毛上短暂地歇下翅膀。

纪阮刚进医院时,高烧到呼吸心率都不太好,虽然现在体温控制住了,但在具体的检查结果出来前,医生为保险起见在他身上安了监护仪,实时观察生命体征。

病房还是那个病房,宋岭自作主张装饰成粉唧唧的公主房,虽然嫌弃,顾修义也陪着纪阮在里面住过不短的日子,各样陈列都很熟悉。

但就是在如此熟悉让人安心的环境中,顾修义听着耳边监护仪滴滴答答的响声,还是感到胆战心惊。

这种后怕不是具象的,更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在缓慢而亲切地将顾修义拉往极寒之地。

正午,太阳悄悄越过树梢枝头时,纪阮颤巍巍睁开眼。

顾修义正拿着棉签,第三次往他唇瓣上沾水,见状轻轻笑了下,放下棉签摸摸纪阮的脸:“醒了小朋友?”

他温柔得和每天清晨给纪阮早安吻时如出一辙,看不出丝毫先前的慌张。

体温降下来些,纪阮眼睛也不如一开始那么红了,但依旧水汪汪的可怜得不行,用茫然的眼神看着顾修义。

之前他耳朵疼得厉害,顾修义就给他把体外机摘了下来,现在这么懵大概是因为听不清。

顾修义胳膊穿过纪阮的后颈,揽着他的肩让他缓缓靠在自己身上,低头凑到他左耳边问:“现在能听见了吗?”

纪阮点头,眨眨眼下意识想拉顾修义的手,被顾修义托着手腕制止:“输液呢,小心跑针。”

纪阮只能作罢,有些泄气地垂下睫毛。

顾修义便亲了亲他的眼尾以示安抚,他想摸摸纪阮耳后的皮肤,抬起手后却又不敢,在半空中堪堪收回,落到纪阮肩上。

“耳朵还疼不疼?”

在车上那会儿确实疼得很不正常,但现在好多了,痛感完全消失,反而还有点木木的。

纪阮想了想,轻轻摇头。

叩叩——

病房门被敲了两声,李绥安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