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从嘉每拿起一样东西,脑海里都会浮现陈佳辰使用它们的画面。
这本《简爱》,陈佳辰曾一边翻看一边吐槽,说读了好几次都读不下去,作者跟女主都太装了,哪有人只靠精神和人格魅力就能收获爱情的,男人都是肤浅的,就喜欢好看的。
当时自己还怼她:“只有缺乏精神和人格魅力的人,才会觉得这些东西不重要,那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收获爱情。”差点儿把陈佳辰气哭。
把手里的《简爱》放进纸箱,周从嘉撇撇嘴,自己想气她也没机会了吧,骗子。
这瓶香水,陈佳辰曾想往自己身上喷,说身上带有同一种味道算不算是一种缘分。
当时自己干了什么呢?好像是拒绝身上有香水味儿,顺便给陈佳辰科普中世纪的欧州脏乱差,从贵族到平民都不洗澡、随地大小便,香水的发明可以掩盖体臭、高跟鞋的发明可以防止踩到随处可见的排泄物。
陈佳辰被自己一番话恶心的晚饭都没吃,抽屉里的香水也就放在那里再没见她喷过。
拔开瓶盖,周从嘉学着陈佳辰的样子,往手腕上喷了两下、用另一只手腕揉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果香气,是他曾经闻到过的味道。
周从嘉合上盖子把香水也放进纸箱,哼了一声。现在自己身上也有这种味道了,可是缘分呢?骗子。
东西一件一件的拿起,一件一件的放下,周从嘉有些惊讶,居然每一件物品,他都记得,记的那么清晰。
打包进入尾声,周从嘉的心跳加速,像手中捧着一把沙,手并没有握紧,沙子却在不断流失。
一点一点、流完了,就再没有了。
最后拿起的是一个发绳,细细的黑色皮筋中间连着一小块金属圆盘,圆盘中央只有一个大大的字母“C”,做工精致,看着就不便宜。
周从嘉认得这个发绳,好几次陈佳辰抱着自己的脖子、坐在自己身上起起伏伏时,自己会一把扯下它,欣赏着陈佳辰柔顺茂密的黑发,散落在雪白的背上,随着自己的大力挺动,发尾上下飘动,把女孩子柔媚的呻吟捣弄得稀碎。
骗子,说好的命运的红线呢、为什么要扯断它?没有把发绳塞进纸箱,周从嘉把它装进了裤兜。
不问自取是为贼也。可那又怎样呢?你骗了我那么多、那么久,而我只拿走你的一根发绳。
小偷就小偷吧,你不也是骗子吗?
骗子和小偷,也挺般配的。
其实陈佳辰买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发绳,牌子的logo是一个大大的字母C。周从嘉不认识任何大牌,误以为这个C是陈的首字母缩写,是陈佳辰定制的,属于她独一无二的物件。
箱子上都贴着胶布,走线笔直漂亮、封得严严实实。
周从嘉坐在位置上等着司机小张,他盯着箱子发呆,好像箱子里放置的不是物品,是被封住的回忆。
等小张来了,周从嘉帮着跑上跑下搬箱子,他没怎么大喘气,倒是小张累得气喘吁吁。
直到小张的车灯驶远了,远到光点消失,周从嘉才背着书包往宿舍走。
不知道陈中军是不是就喜欢聘用大嘴巴的话唠当司机,周从嘉的耳边回荡着小张闲聊时的话:
“小陈去腐国读高中啦,正在考那边的大学。”
“陈总一直反对,但夫人跟小姐瞒着他,先斩后奏,人这会儿已经出国啦。”
“说是外公生病先跑回京市,接着火速办理出国手续,陈总这段时间都快被气死了。”
“上次见着陈总跟女儿视频吵架,陈总要小姐回来、小姐不干,说就要出国读书。”
“我还跟她打了个招呼,看着气色很不错,果然年轻人追求梦想就是干劲十足啊!”
……
原来你也有梦想啊,早说嘛,我又不会当你的绊脚石,拦着你不让你出国。
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呢?玩物?鸭子?权色交易?各取所需?还是……男朋友?
骗子!女人都是骗子,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抓紧口袋里的发绳,周从嘉的心里无论如何骂不出更难听的话了,只剩一种无能为力的伤感。
凉风习习,他抬头望着半空中的月亮出神。
原来去了腐国啊,算上时差,俩人连看同一轮明月、千里共婵娟的可能性都没有了呢。
回到宿舍,周从嘉洗漱后躺在床上,他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过了一遍当日的知识点,再盘算下明日的学习计划。
良好的作息培养出强大的生物钟,到点儿了周从嘉就困了,好像丝毫没被陈佳辰的事影响。
只是不知怎么着,即将入睡的周从嘉总觉得有人在他脑海里歌唱,词句模糊不清,旋律反复回放。
沉入梦乡的瞬间,周从嘉终于听清楚了一句歌词: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