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瞒着他偷偷做研究了,也猜到方才那只穷奇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想来,或许酆都外面的这些人,如今对他不止有畏惧和厌恶,还有诸多的算计。
原来几百年过去了,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所有一切早就已经物是人非。
可事到如今,他又能过分苛责谁呢?
你们之所以偷偷研究这个,原是想用它来对付我的,是不是?良久,谢曲方才从乱糟糟的思绪中缓过神来,他转回身,重新带着点清淡的笑意问:结果没想到研究失败了,控制不住了,就又想着连夜请我过来帮忙收拾残局,是不是?
每问一句,话里笑意就变得更重一点。问到最后一句,谢曲终于没忍住,在这些小掌门面前全无顾忌地笑出了声。
生什么气呢?于他来说,眼下跪着的这几个小掌门,或许连孩子都算不上,只能勉强算是牙牙学语的婴儿。
一个老祖宗辈的人,为什么要和几个婴孩费心动气。
反正这些婴孩又不能真把他怎么样。
是啊,他没生气。谢曲想:他顶多就是有点倦了,以后再不想出酆都了。
也是赶巧,今夜出来得急,谢曲身上的寒疾其实还没消干净,此刻心神激荡之下,心口就又开始疼了。
不止心口疼,还冷,渗进骨头缝里那种冷,令他很想即刻就抱住点什么暖和的东西,再从那东西身上吸一点活气。
更深露重,乌云盖顶。周遭不分男女老少跪着一大片,只剩谢曲独自站在一堆废墟前,身上白焰时隐时现,额头还有几道赤色经络交错蔓延开来,更衬得他像个邪魔。
但这个邪魔现下却是无比清醒的。
虽然心里不高兴,但单看眼下,其实怪不了别人都怕他。谢曲又想。
疼得厉害了,谢曲有点克制不住自己想吃活人气的渴望,连忙想要离开。
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若是再呆下去,恐怕今晚又得多几个当年的谢青远。
只是脚迈出去了,谢曲没忍住,又再转回来语重心长地叮嘱。
你们瞧我这里长的是什么?谢曲抬手指着自己的脑袋,面无表情问脚底下跪着那些人。
当然没人敢答话。
于是谢曲只得自顾自地接着解释道:它叫脑子,它至今还没被恶鬼吃掉,它还会思考。
所以拜托你们以后能多长个心眼,既然要瞒我,那就瞒得稍微仔细一点,再不要因为这种破事来麻烦我了成不成?别的不提,就今天这事,若我真的是个邪魔,你们早就都死的连点骨头渣也不剩了。谢曲边说边很无奈地叹着气,顿了顿,半晌又道:唉,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掌门。
七个小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