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之后,顾东林就明白,其实孟皎一直以来就心知肚明,清楚他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喜欢,清楚他口不对心的掩饰,清楚他在回忆和现实之中的摇摆不定,但从来没有戳破。
是怕麻烦吗?
他的双手扶着膝盖,盯住画板风景画上黑色的凝结的死水,心也像被泡进去一样。
你昨天来找我是不是发现自己不喜欢秦雨了,这也正常,喜欢是会被耗尽的。他听见孟皎这么说。
孟皎对他的喜欢也耗尽了。
顾东林愣愣地想。
没有特别生气的情况下,孟皎一向奉行着好聚好散这个原则,说话的声音依然平稳地放轻:不要来打扰我了,也不要玩电视剧里的那套幼稚地去对付江越年了,不然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关心江越年。顾东林紧紧攥住拳头,仿佛忽然开了窍一样窥见了对方隐秘的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心思,你喜欢上他了?
对方很少关心任何人,
孟皎思考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顾东林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没有我有钱,也没有我他幼稚地想要攀比着什么,结果发现找不出什么可以对比的点。
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没办法承认别人的优秀,但是孟皎眼底的似笑非笑让他把话给吞了回去。
他比你胆子大。孟皎说。
顾东林忽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的确是一个不敢承认自己喜欢、怕说出来以后就清楚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的胆小鬼。
他呆坐在那儿,愣愣看完孟皎所有改画的过程,改的是一幅玫瑰花田。
他还想送孟皎玫瑰花,但是还没送出去。
孟皎又看了他一样。
像被驯化的狗一样,他竟然立刻明白了这是希望他离开的意思。
他僵硬地站起来,回到自己单独的住所,把酒瓶开开一次性地喝了个底朝天。
借酒浇愁,他翻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上一回生日孟皎送给他的八音盒被珍贵地抱在了怀里,旋转了发条,钢琴声不停。
他拿起来又放下,怕自己醉醺醺没有控制好力道弄坏了它。
弄坏了就再也得不到了。
门铃声忽然响起,他想装作没听见,但碍不住对方锲而不舍地按响,他只能跌跌撞撞地去开门。
酒精蒙蔽了他的视觉,他仿佛见到了孟皎,声音带着哭腔道歉:对不起,我以前不应该那样对你,你不要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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