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令虹叹了口气。
“病重了好,病重了我才能安生些,心里好受些。”
“殿下前段时间还说,不管驸马做什么妖,都要开开心心的,怎么转头就忘了。”
白月给她按揉肩膀,温声道:“不想驸马了,奴婢瞧厂臣为人倒还不错,不似传言,至少待殿下真心实意的。”
杨令虹便喜滋滋地点头。
“他在宫里侍奉得圣上和太妃都欢喜,来了又先问殿下身体怎么样,知晓驸马所作所为后,立刻要去跟驸马理论,真真对主子们没得说。”
“他敢对我不好。”杨令虹轻哼一声。
移情又如何,只要移到她身上,那便是属于她的情分了。
“殿下总算是会玩笑了。”白月慈祥地看着她,手上力道不轻不重。
杨令虹由不得笑出了声。
她又记起自己被骗婚的日子。
烛光闪烁,蜡油自雕刻着龙凤的红烛上缓缓淌过,蜿蜒着落在烛台上,凝聚成小小一滩。
她顶着红盖头,和驸马拜天地。眼前是喜庆的红,她的心却几乎没有欢喜之意。
出嫁前她便知晓驸马是个病秧子,和想象中的夫婿大相径庭,而今站在喜堂之上,心里一阵阵发冷,不知日后该如何。
而后驸马吐了血。
满堂宾客发出惊诧的声音,她视线受红盖头所阻,瞧不见驸马形容,只能望见地上泅开一片刺目的红。
她心头突生出无尽悲凉,不敢相信自己后半生,将要与一个不知道能活多久的病秧子在一处。
她才十几岁的年纪啊。
而兄长宠信的宦官习执礼,睁着眼睛说瞎话,满嘴“大喜”,更让她心情跌入低谷。
明明都是红,血的颜色果然还是不详啊。
杨令虹不由地想着,如果那天主婚的宦官是颜庄,又会如何呢。
或许没办法阻止自己降于驸马,但至少,他是不肯昧着良心说谎的。
说不得还要打驸马一顿,最好打到他魂归天外。
于是这不堪的回忆,又带了几分温暖的色彩。
有侍女从外而入,低眉顺眼地报道:“殿下……驸马他为婉姑娘忧思不已,定要爬起来作诗,殿下您看?”
“不长眼的东西,这种话也对殿下说!”白月喝道。
“别生气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无人替,”杨令虹安抚地拍拍白月的手,“让他写,我又不是什么不大度的人,容不得他写诗,对病人要尽可能顺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