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清楚期间的角力与争执,只晓得她为了驸马,连向太妃谢恩都晚了半年。
期间太妃并未怪罪,反而不时派遣太医前往公主府,又赐下许多珍贵的药材。
三年时日,若非她遍寻天下灵药,命人悉心照顾,只怕驸马早已被疾病夺去性命,葬入坟墓中了。
她对驸马仁至义尽。
而驸马连丝毫感激都无。
仿佛她只是一件可堪利用的工具,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便不值一文。
骑马回宫时,夜风透骨。
她只在年幼时日,随先太后练习过驭马,多年不骑,早已生疏,颠得浑身骨头都在发疼,站在殿前时,双腿直打颤。
而她却没空想这些。
如今记起当年滋味,杨令虹只觉寒风阵阵,自回忆中裹挟而来,与料峭春寒混杂在一起,冷得血液都凉透了。
“奴婢醒时,只觉遍身寒凉,腹痛如绞,挣扎半日方可起身,冷汗直流。”
颜庄见她伤神,托着笼子于她面前停下脚步,忽而提起互换后的事情来:
“唤人不得,走到院里竟寻不着伺候的下人,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忌讳,病重被发落了。”
他语调很柔和,说起话来也慢,淡淡地讲着自己发觉换了个身子,闭着眼换衣裳,而后寻到她的书册笔记等物确定身份的事情。
颜庄说道:“当年习执礼仗着得宠,收了许多人家的钱财,蒙混圣上,夺宗室之权,给圣上选来的男子俱非良配。”
杨令虹从未听过为自己择婿的过程,怔怔地看他。
“有的四五十岁了,有的是鳏夫,有的病重,有的年轻貌美,却爱流连烟花之地。”
他神色间极为愧疚:
“奴婢见圣上打算从中选取一人尚主,便推荐了驸马,想着他到底身有才学,和殿下说得来,且靠着殿下钱财为他将养身子,不敢对殿下不敬。纵然殿下不中意,他也身患重病,很快便没了,过不多久即可脱离苦海。”
杨令虹攥紧了茶盏。
她未曾出嫁时,父亲驾崩,阿娘将她养大后也迁居行宫。
先太后已经缠绵病榻,无力给她寻找合适的夫婿,便着意叮嘱兄长。
兄长答应后,当即派遣亲信宦官习执礼,协助宗室,为她留心此事。
那可是亲哥哥信重之人,必然会为她下力气选婿的。
她听了先太后的话,喜气洋洋等着嫁给好夫婿,到头来落了个两手空空。
驸马新婚之夜病重垂死,致使长公主连夜回宫求救一事众人皆知。
她也曾听闻言官状告习执礼,而他只是被罚了几个月的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