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毕竟是他的母亲,第一次打来电话的时候也是动了真情的,徐畅其实对她有点亲近的感觉,但却不足以打破面前这错综复杂的局面,让他忘却一切地相认。嵇沄沉默不语,徐畅知道他是想让自己遵从本心,就深吸了一口气,道:请您不要这样叫我,亲子鉴定还没做,何况我始终是嵇家的孩子。
泪眼婆娑的白夫人动作一下就顿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可、可是我们长得这么像,你看看你爸爸,看看你的哥哥们,看看我就算没有鉴定结果,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徐畅微微蹙眉,声音也放软了几分:可是十几年来我都在嵇家长大,爸爸妈妈对我很好,哥哥对我也很好,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这样的身世,也没有做好准备。无论如何,请给我点时间吧。
白夫人即使心中再难受,也知道孩子的话很有道理,这种突如其来的事发生后,怎么也得一段时间才能接受的。她是教养良好的贵妇,情绪稍微舒缓后便意识到涕泗横流太失态了,坐回去擦眼泪。
白父眼看着妻子用眼泪和母爱缓和了局面,这才慈爱地对徐畅道:你的考虑也是对的,亲子鉴定并不麻烦,只要你同意做,应该很快就会出结果。你离开家这么多年,实在是太可怜了,等回到家
他其实比妻子更会说话,白夫人也绝对不是赵良月那种温柔坚定无条件爱孩子的母亲,可是徐畅看得出来,如果说白夫人情绪上头对自己有八十分的疼爱怜惜,白父的眼里就全是利益算计。
嵇沄事业越来越成功,徐畅也不得不见识了太多人心,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觉得生活实在顺利,后来就发现所有来接触自己,莫名其妙就对自己特别好的人其实都是有目的的,而且他们把自己当成了傻子。
徐畅明明是到了嵇家之后才逐渐养出富贵气息,但奇异的是他好像经历过更多的繁华,无论什么时候心中总是有一杆称的,对旁人浑浊的欲念和恶意更是看得清楚。比如现在,徐畅就觉得白父满脸都写着慈爱,可仔细看,每一道皱纹上都写着贪婪。
自己在他眼里,是充满利用价值的东西,而不是亲生骨肉。
既然如此,徐畅也不会太给他留面子:我不会回去的。我已经年满十八岁,不需要监护人,嵇家养我一场,他们永远是我的亲人。再说
他瞥了一眼两个丝毫没想到安慰母亲的白家哥哥,有了几分蔑然:你们到京城也有一段日子了,难道不知道嵇家是什么门第?我是他们家的孩子,我哥哥当家做主,我有无数兄弟姐妹和朋友,我为什么又要到白家去?我认识白羽,可却从来没听说你们白家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如此明明白白地嫌贫爱富是出乎白家人意料的,但却和他们的价值取向很符合。白父愣了一愣,见他看起来骄傲又肤浅,倒觉得很好骗,更加好声好气:生恩不如养恩大,你要留在嵇家自然是有道理的,但是我和你妈妈,哥哥们也很想你,白家百般不如嵇家,但毕竟是你的血亲,就算不回来,你时常回来看看我们,在家里住几天,好不好呢?
这话实在是太通情达理了,所以徐畅也就图穷匕见了,他笑了一笑,淡淡问道:哦,这样啊?那白羽呢,他怎么办?徐家那两个人渣呢?他们判刑了吗?要坐几年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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