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睡不着,这具身体熬夜也熬习惯了,作息一时半会调整不过来。
燕晨干脆坐起身,给燕灵川写信。
燕家主当初给他请夫子时,唯恐养子长歪、品行不端,特意给他挑选的,都是善名远扬的老秀才。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满口之乎者也,学问够广,却不够深入,全都是表面功夫。
最擅长的事,是对学生指指点点:你应该怎么样怎么样,不应该怎么样怎么样。
像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男女七岁不同席、君子动口不动手,吾日三省吾身、百善孝为先①
种种条条框框,倘若精读、细讲,听者自然会有所受益。
但这些夫子没有做到,只是一味地向燕晨灌输这种思想。
导致本就因身份问题,心思敏感的幼童,最终长成了一个封建礼教思想下,正直克制的书呆子。
燕晨微微叹气,安慰自己:好歹这个世界对他影响不大,只是保留了「性格正直」这一特点。
比如现在,燕晨不断向自己灌输着:养姐虽和我交流较少,但对我帮助颇多,一个女子孤身在家,定然需要家人慰问。
何况父亲已然离世,我更当遵循他的遗愿,多多关心、照顾好养姐,考取功名给她撑腰。
诸如此类种种想法的洗脑下,燕晨微微一笑,终于可以提笔写信。
他在信中,先简短地慰问了一下燕灵川,而后正直地提醒她注意照顾好身体。
最后,燕晨开始卖惨:我出门后才知,一路上要花销的地方有这么多,驿站只有一张床,只好委屈耿明睡硬木板,他睡得极不踏实,鼾声能把屋顶都掀翻,我便生出愧疚来,只是苦于银两不够,不能换更好的客栈。
我与同路的几位书生交流,更觉自身才疏学浅,只是以往不知,一本书竟要这么贵,若没有父亲和长姐,我恐怕此生一本书都难得可见。
呃虽然后半段总结下来,就是「要钱,要很多钱」这几个字。
但燕晨写完,仍旧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正直的光辉。
他吹了吹信纸上的墨迹,满意一笑。
等燕灵川让人给他送钱,没有了足够的流动资金,他倒是要看看,这次温罗青还怎么给燕灵川下套。
对了。
燕晨收好信,又想起一件事。
景帝子嗣缘薄,先前两个儿子不是身体有疾,就是脑子有病,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唯一还算靠谱的幼子。
幼子如今才十三岁,就被景帝火速立为太子。
而主剧情中未来的皇帝,温罗青最大的靠山现在好像是个王爷?
燕晨感到自己的正直之魂在叫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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