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走向蒲一程,像以往一样坐到了他车的后座。此刻,我突然有了一种祥林嫂捐了门槛之后的赎完罪的轻松感,我是不是赎完罪了?是不是可以原谅我了?再找不到不要我的突破口了?
我们在回家的路途中缓释着自己,彼此都在缓释着。
下午放学的时候,我知道蒲一程瞥见了我新换的这个黑色坐垫。他看见了,我就放心了。
他这座冰山在消融,一边挣扎,一边消融。
我看得到。
而我这颗悬着、揪着一个多礼拜的心也随着他的消融,稍稍得到了分毫的安定。
于是当晚我拿出了久违的精力开始对一些生疏的课程进行预习和复习。我首先想到了物理,因为明天上午有“猪头三”的课。他在上节课的时候吩咐了下节课的内容一定要做到提前预习。对于他,我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虽然说我在高二的下学期已经分到了文科班,但实际上理科的课程还在继续,并且要继续到高二的下学期结束,考完会考为止。
我们的数学老师没变,还是温柔耐心的张老师。化学老师也没变,也还是全校最有气质的女老师。然而物理老师变了,不再是度老太了。物理老师换成了化学老师的老公——一个暴名远播、毛发生长旺盛的中年魁梧男。我们这么有气质的化学老师怎么能看上这么个名扬校内外的暴力分子?我们怎么想也想不通,于是常常在上课的时候暗中仔细观察化学老师白皙娇嫩的鹅蛋脸,看看她有没有因被家暴而留下的痕迹?
毕竟已经是文科班,继续学习物理、化学无非就是应付个会考。会考的成绩不过就是为了给我们领一个高中毕业证,与高考没有半毛钱关系。这个年代,谁还不能混个高中毕业证啊?所以对于我们文科班的学生来说,完全没把这两门课放在眼里。
但就是碍于这么一位凶猛的物理老师,这才迫使我在百般不情愿之下仍然拿出物理书来执行“猪头三”许下的预习任务。当然也就是因为提前预习了,这也才使得我对下一节即将到来的物理课似乎有那么一丢丢的胸有成竹。
第二天的上午,化学课是第三节,排在物理课的前面。
上课铃打响了,我们都已陆陆续续地回到教室,准备就绪,等待着我们的气质化学女神。
可惜左等等不来,右等又等不来。班上的同学们逐渐放松了警惕,开始聊天的聊天,吃零食的吃零食。一瞬间喧闹不止,变成了菜市场。
走廊有人经过,我们侧目一看,居然是“猪头三”。他出于好奇,把头伸进了我们班。
“你们班怎么这么吵?这节什么课?老师呢?”“猪头三”显得有点微怒。
真是太平洋的警察管的宽!你谁啊你?你是理科三班的班主任,又不是我们班的班主任,真是越俎代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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