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遂送对方两字——没门。
沈遂拿出哥哥的威严,厉声道:“给你就收着,不要那么多废话,不然以后不送了。”
这个时候必须立好规矩,不然以后林淮竹只会更难缠。
“那你去送秦长须罢。”林淮竹撂下这话转身就走。
看着林淮竹的背影,沈遂挑了挑眉,这是不当绿茶,改当作精了?
沈遂追过去理论,“让我送秦长须,你倒是将东西还我。”
林淮竹没理他,东西自然也不可能还。
沈遂不欲激化林淮竹跟秦长须的矛盾,点到为止,慢悠悠跟在林淮竹身后。
“你敢不敢大气点,总跟他比什么?”沈遂开始上价值,“人是不能攀比的,攀比只会迷失自我。”
林淮竹停下来回头,面色冷淡道:“是你拿我跟他比,不是我拿自己跟他比。”
沈遂压根不记得自己嘴欠过,但不妨碍他和稀泥。
“好好,这事是我先错,我们以后谁都不要比了,大家和平相处行不行?”
林淮竹跟秦红筝的关系就够沈遂头疼了,他可不想再调停其他。
在沈遂期待的目光下,林淮竹道:“不好。”
沈遂气的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树枝,边走边抽林淮竹,力道倒是不重,只是假模假样发泄一下。
走在前方的林淮竹眼里带了丝笑意。
沈遂一路抽着林淮竹回了房,刚想躺床上睡个回笼觉,秦长须找过来让他上课。
沈遂:……
瞅了一眼林淮竹,对方正好也看来,眸色深深,没什么好气的样子。
林淮竹只有在秦长须的事上爱憎分明,不像往常会将情绪藏于心底,叫人看不出来。
沈遂都不知道林淮竹对秦长须哪来那么大的怨气。
要是林淮竹对他的好感值有个百八十,他也能理解,但现在就是零蛋。
在零蛋的时候他就这么小性,这以后分要是涨上来了,沈遂都无法想象那会是什么场景。
沈遂绕过林淮竹,打开房门放秦长须进来。
秦长须背着严嬷嬷新给他做的书包,没察觉房内略微古怪的气氛,高高兴兴坐到自己的位置。
他对林淮竹再次出现没表现出好奇,事实上他也不敢好奇,对林淮竹,秦长须始终有一份惧意。
林淮竹倒是打量了他一番,没在他身上看到玉件相关的东西,才不紧不慢将视线移开。
沈遂自然给秦长须买了不少东西,不过都是吃的,糖葫芦炒栗子什么的,还有一些小孩儿喜爱的小玩意儿。
秦长须将书本一样样拿出来,“哥哥,今日还要抽查昨日的么?”
沈遂:“抽。”
秦长须不敢怠慢,笨手笨脚地给自己研墨,准备默写昨日学的字。
一上午的时光就这么耗费过去。
待秦长须走后,端坐在贵妃榻上的林淮竹睁开眼。
沈遂正在看秦长须写的乱七八糟的字,他学得很用功,但就是不尽人意,尤其是这字。
究其原因,还是秦长须身体协调有问题。
林淮竹幽幽的声音传来,“倘若谷中再有秦长须这样的孩子,你也会如此?”
沈遂嗅到扣分的危险,斟酌了一下谨慎道:“具体事情具体分析,要看他什么情况。”
这是一个万金油的回答,但林淮竹总能找到突破口,咄咄逼问下去。
“什么样的情况你会出手,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的时候?”
沈遂已经许久不曾从林淮竹口中听到举手之劳这四个字,乍一听觉得有点不对味。
是他错觉么,怎么这个举手之劳这么夹枪带棍的?
沈遂没回答林淮竹的问题,反而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坐到贵妃榻另一侧,摆出跟林淮竹好好谈一谈的架势。
林淮竹静默不语。
沈遂也不催促,耐心等着他,反正有的是时间耗,得将林淮竹藏在心里那个小疙瘩解开。
虽然他不知道林淮竹到底有什么疙瘩,但从他对秦长须的态度来看,应该是有的。
窗外一片云遮住那轮红日,光线暗淡下来,林淮竹的眸同样晦涩。
许久林淮竹终于开口,他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盯着沈遂,“你对我也是举手之劳?”
沈遂先是一怔,之后笑着与林淮竹对视,“那你呢?”
“我从青狮背上掉下崖,你跟着也跳下来,我们被巨蛇追着咬,你主动折回去引开它。”沈遂问,“我与你来说是什么?”
林淮竹在听到这个问题后,目光闪烁了两下,抿着唇不言。
沈遂对他来说是什么他说不出。
但他不想沈遂死却是明明白白的。
“话又说回来,我也曾多次救你,你觉得哪一个是举手之劳?”
见林淮竹不答,沈遂继续说,“举手之劳的意思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没一样是举手之劳,我的也是。”
林淮竹怔住,沈遂的话如滂沱的急雨砸在心间,耳边亦轰鸣不止。
他嗓音有丝哑,“那你教秦长须识字。”
沈遂:“这是举手之劳。”
林淮竹:“你那日还说要带秦长须走。”
这对沈遂来说也是举手之劳,他能轻易秦长须脱困,所以点了点头。
林淮竹忽然豁然开朗,积在心口的郁结慢慢消失。
他与沈遂一同从崖下掉落、与他在危机四伏的丛林度夜,还曾在那暗不见天日的洞府朝不保夕,挤在床上取暖,分食一块糕果,经历生死。
种种经历别人自然是不能比。
窗外的云散了,露出那轮骄阳。
林淮竹心间的阴霾也散去,唇跟眸都染了笑,眸底澄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