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注视着床上的婴儿,黑色的眼眸中有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波澜。
崽崽此时睡得很不安稳。
一瓶药水对于这个小身体,并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离开了那个糟糕的地方,不用继续暴露在雨中加重病势,抓住了一丝生机,小生命自己就会顽强地存活下去。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
输液瓶里的水也快要吊完了。
电视的声音还大声的放着,只是倒在单人沙发上的男人已经在仰头打瞌睡了。直到林非来叫他,才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起身走了过来。
瞧着床上脸色已正常的婴儿,他惊奇道:
这娃儿还真是命大。
拔了针,看外面的天也黑了,男人不耐烦地催促着林非赶紧抱孩子走人,他要关门回家了。
拉下卷帘门之前,还不忘了提醒一句,记得把剩下的药钱快点补上!
啪!一声,小诊所关了灯,也关了门。
空荡荡的街道,四周寂静无声,一片漆黑。
刚下过雨的晚上,风还是冷的。
瘦削的青年穿着一件单薄的体恤衫,双手抱着用外套裹着的婴儿,站在黑夜里,脸上尽是茫然。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怀抱里睡得正熟的婴儿。
然后又转过头,望着漆黑的长路,皱了皱眉。
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型的手电筒,微弱的白色亮光勉强照见了脚下的路。
林非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着。
这路上没有路灯,房子也不多,一到了晚上,便只能借着昏暗的月光摸索着前进;林非经常做工到很晚,要走夜路,已经习惯了随身带着一个手电筒。
下过雨的路上,满是泥巴和小水坑,旧胶鞋上已经沾满了褐色的泥浆。
路边的草丛中虫鸣声不断,雨后的清新空气中还夹杂着不知名的臭草气味。
林非没有去注意这些。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婴儿。
此刻,他心中茫然,不知所措。
这个孩子活下来了,现在,他该把她送去哪里?
脚步停下,他抬起头,看着前边的村口,眼中一片暗沉。
这个时间段,各家才刚吃过晚饭,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乒乒乓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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