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侓心想,你们父子俩的亲子时光,带上我干嘛?
哎?这不正好装病留在家里?
他囫囵点了下头,上楼洗澡,换好衣服,下单感冒药,等时间差不多了,虚弱地躺在床上,恹恹地皱着眉。
霍家父子整装待发,忽然门铃响了,外卖小哥上门送药,霍折寒一看收件人是钟侓,才知道他感冒了。
他拎着药两步并作一步上楼,推开卧室的门,看见被窝里虚弱的钟侓,去饮水机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柜,皱眉道:“感冒了怎么不早说,家里就有药。”
霍折寒拆开药盒,按照说明书给他掰了两片。
钟侓轻声道:“感冒头疼,忘记放哪了。”
霍折寒摸了下他的额头,钟侓不自然地偏了下,以前也感冒发烧过几次,除了爷爷,从来没有人摸他额头。
霍折寒收回手:“没有发烧。怎么会感冒,要去医院吗?”
钟侓带了点鼻音:“昨晚洗澡洗太久了吧,没事,我有经验,躺一会儿就好了。”
他贤惠道:“旅游我就不去了,头晕坐飞机难受,祝你和霍喻玩得开心。”
霍折寒定定看了钟侓一会儿,乌沉的目光仿佛要把钟侓薄薄的面皮看穿,见他确实只是小感冒,脸色并不苍白,道:“那你在家好好休息,有事给何免打电话,让他找家庭医生。”
何免就是管家。
霍喻等在楼梯口,眼巴巴瞅着,等霍折寒下来了,问道:“怎么了?”
霍折寒:“钟路感冒了,他不去。车来了,走吧。”
主卧,听见车辆启动的声音,钟侓立刻生龙活虎地爬起来,去楼下的训练室占用霍喻的电脑。
刚开机,手机响了,是汪群。
钟侓:“喂?”
汪群结结巴巴地问:“能不能来派出所一趟?我们几个打架被抓了,需要教练签字放人。”
他们青训期满,得到了评级f的证书,没有一点打电竞的可能。
今天下午正式搬出青训营,一群小伙子抱着满腔热血来到s市,撞到了南墙,明明很努力,每天训练时间都比别人长,最后钱花光了,什么也没得到。五个人心里都有些郁闷和不服。没地方去,就到网吧打游戏发泄苦闷。
打着打着,想起钟侓说他们配合完全不行,居然打出了火气,互相指责,排位五连跪后,出了网吧就打起来。
并非真的生出嫌隙,而是前路未卜,很可能要灰溜溜回乡下,急需一个渠道发泄憋闷,血和暴力是男人的劣性崇拜,打完了再寻思出路。
糟糕就糟糕在,他们在大马路边上打,还卷进了一个外人。
一个,一岁半的,小崽子,冒出来劝架,劝架还不好好劝,抱着奶瓶给他们当奶妈,谁打输了就给奶一口,是越打越上头——扶我起来,我还能打。
五人一崽被警察带走。
他们在s市没有认识的人,想着钟侓指点过他们,就说成是他们教练。
钟侓万分无语,抓起电动车钥匙去赎人。
在派出所看见蔫头巴脑吃泡面的五个人,泡面还是一岁半的崽儿拜托警察买的,他深吸一口气,想让警察再关一会儿。
“你们现在住哪?”钟侓问。
“还没想好。”他们的行李都寄在小卖部呢。
钟侓有加汪群的微信,给他转了两千块:“好好想想之后要干什么,别一冲动就打架,还不如一岁半的懂事。”
电竞这条路他走成功了,会想拉一把半路折戟的人。
曾经他也有过捉襟见肘的时刻,在别人看来就是个混迹网吧的不良少年,别人却不知道他整天为爷爷的医药费发愁。
五个人羞愧得低下了头。
“我们明天就去找工作。”
机场vip候机厅。
霍喻和霍折寒站在一起,高个子基因显露无疑。
霍喻扭捏地问:“后妈感冒严重吗?”
霍折寒惜字如金:“还好。”
霍喻:“不严重吗?”
霍折寒斟酌道:“也许。”
霍喻:“不严重的话,我们等等他不就好了,今天去跟明天去有什么区别?”
霍折寒对待霍喻,一向重守信誉:“没有区别?”
霍喻:“嗯。”
霍折寒:“行,回去。”
霍喻有些惊讶,都快登机了他爸这么容易改变主意?
他怎么觉得霍折寒就等他说这句话呢?
……
叮咚叮咚——
门铃响个不停,钟侓打完一局才去开门,不耐烦地一抬眼,看见卓饮非常灿烂的笑容。
卓饮回去之后,越想越不甘心,反正惯来脸皮厚,他在青训营资料里找到霍喻的地址,上门当说客。
钟侓见老朋友,脸上装着不认识,其实对于卓饮一而再地找他,心里也有些高兴,被认可,被惦念,好像他还是酷极了的弃神,一下子回到舒适区。
“又是你,干嘛?”
卓饮正要开口,突然想起教练的话,于是左右探了探头,谨慎而不失礼貌地问:“你老公在家吗?”
砰——
钟侓把门关上了。
滚!
弃神死了,有事烧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