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昕受震动的是他初时一番话。早已看到过的事,听得他亲口说出,感触又是不同。
是这样孤独的一个人。
也只有这样孤独的一个人,才能用那样一个简单的理由答应她,不要她离开。
也许他心底始终留有一个幼年的他,需要人走近,又怕人走近,一切全凭抵触与否。
“答应么?”皇长子抵着她额头,一手寻到她的手,轻轻握住。
“答应。”董昕的声音很轻,轻到自己都不能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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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董昕恍惚中听闻皇长子进门的声音,又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宽衣歇下。
董昕还处于半睡半醒间,也就没说话,只当自己还在梦里。
皇长子在她身侧躺下,动作轻柔地把她揽到怀里。
董昕不由无声地勾了唇角。她实在是看不懂这人,说出实情后,她心里都有些别扭,他却还如以往。真是不服不行。
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指抚上她唇角。
董昕笑容僵住。
皇长子却轻笑起来,“装睡呢?”
董昕应声,“本来就没完全醒过来。”
“在笑什么?”
董昕实话实说了,“不自在。”
“多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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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对于两个人来说,并不是安生度过。
董昕在睡梦中总是忍不住要抓挠伤口,皇长子必须时时处于警醒状态,她的手一动他就将之握得更紧,她就总会为此不满地嘀咕、翻来覆去。
两个人都没睡好,好在霍天北目前已经认命了,一点脾气也无。
一大早,皇长子命手下取来药物,仍是亲自给她换药。
皇长子提前告诉她:“这次给你加了止痒的,还有减淡疤痕的,后者撒上会很疼,要是怕疼……”
董昕态度干脆:“只要不痒,怎么都行。”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也不许乱抓乱挠,听到没有?”皇长子正色警告她,“否则别怪我把你捆起来,直到痊愈。”
董昕点点头。
换完药,两人在餐桌前落座,三位侍妾前来请安。看起来,是有意每日晨昏定省了。只是可惜,董昕暗自叹息,晚了。
这一次,皇长子仍是无视三人,只是询问金嬷嬷:“皇后与长公主的事,你知道多少?有没有要交待的?”
金嬷嬷闻言便慌了,屈膝跪倒在地:“奴婢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
皇长子瞥了她一眼,目光透着入骨的寒意,“别急着否认。你本是皇后娘娘身边得力的人,怎么会对诸事一无所知?及时想清楚了,唤人知会我。”
金嬷嬷垂下头去,低声称是。
董昕彻底懵了。
所以,她没察觉到,皇长子停留在她面上的,含着厌恶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