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局面在出嫁之前,可谓正中下怀:连制衡的手段都不需用,兄妹两个的亲事就能始终定不下来,她也就得了自己物色人选的时间。
明知李氏、傅季霖无辜而漠视,是因着一份嫡女对继母本能的抵触。
明知威北候混帐得该活活打死,明明有机会使绊子也放弃,则是因着一份女儿对父亲本能的宽容。
现在的她已没了宽容之心,自是可以无所顾忌。
至于这般的无所顾忌,则是因为外院的护卫大半是傅仲霖与她亲自调/教出来的精良人手。在平时,这些人如常当差,不掺和任何是非,只在遇到需要动武的事才被调度。因着从没有过明面上窝里斗到动武的是非,这些人倒也没引起谁的忌惮。
当然,傅家这种真正乱七八糟的局面,要感谢威北候的有勇无谋:到了沙场上,鲁莽又自以为是,皇帝用过两次就视为弃子,让他去了五城兵马司,任西城指挥使,做巡城捉贼火禁那些只需听从调遣的差事。
如此一来,威北候常觉不得志,当差都浑浑噩噩,哪里有心情整治门庭。慢慢的,兄妹两个在外院安排的人手越来越多。
而与之相反的是,傅晚渔在内宅并无心腹——可靠的那些,都陪嫁到了顾家,离开一段再回来,便是客。这就使得她住在娘家,却要千防万防,避免人在衣食起居方面下毒手——有些人虽然蠢得要死,胆子却大的惊人。这是她的经验之谈。
她只能加速行事,不给贾姨娘、傅晚莹做手脚的机会。
下午,顺天府和族里的人相继到来,威北候要请他们离开,在傅晚渔态度强硬的坚持下,开了账房,有条不紊地查账。
随后,族里两位长辈过来了,唤威北候到花厅喝茶、说话。
不需问,这是傅仲霖的意思,知晓了妹妹的打算,连这般细节都考量到了,让她不需面对父亲的无理取闹。
那么,这样看的话,他是真的见好了,若非如此,他的亲信不会原原本本地告知此事。
傅家查了三日的账,结果是贾姨娘在三年内私吞了府中五万两银钱,做的假账很有些意思:
一匹杭绸要五百钱一尺,一个宝石手钏要五百两,一对儿黑漆梅瓶要八百两——诸如此类,一概查无此物,查无去处。
这种等同于敷衍傻子的假账,也的确是贾姨娘做得出的。在那时,她怎么会想到今日,那些账只是让威北候看的。经手的管事明知不对,却知晓照实禀明侯爷没有好下场,索性一面敷衍地做账,一面知会了傅仲霖和傅晚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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