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和弟弟不是生病,她怎么会察觉不到,又怎么会让人得逞?是生病,还是被人暗算病倒,她区分不出来么?
转念又想,让许世长看看也好,凡事都有万一。
可是,不知道皇帝想过没有,能先后让她和弟弟殒命的人,这天下,似乎只有他一个。
不是她自负。母亲在世的时候,一直予以她最精良的人手,最周全的保护,皇帝亦然。母亲故去之后,她已知晓人情世故,时时处处严加防范,又早早地离宫开府,别人真没有可乘之机。
思忖间,秀林走到门外通禀:“三少夫人,三少爷过来了。”
傅晚渔走出去,把脉案交给秀林,复述了皇帝的交代,“派人拿给许世长。”
秀林称是而去。
走到外间,眼前一幕,让傅晚渔唇角上扬:顾岩陌坐在太师椅上,神色柔和地看着无病。
无病站在他跟前,仰头端详着他,现出几分戒备、几分好奇。
她走过去,拍拍无病的背,笑问:“好看么?”
无病放松下来,表情活泼起来。
顾岩陌则笑笑地睨着她。
傅晚渔忽略他的眼神,“喜不喜欢这种大狗?”
“不喜欢。”顾岩陌缓声道,“喜欢无病。”
几个字而已,让他说的意味深长。傅晚渔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那就好。它能感觉到,不会跟你打架。”
顾岩陌轻轻一笑,视线又落回到无病身上。
无病却没了琢磨他的兴致,转身蹭着傅晚渔的手,对着她直哼哼:它饿了。
傅晚渔笑道:“肉粥等会儿就来。”
此刻,她的笑容里尽是宠溺,这是她没法子克制的。顾岩陌看在眼中,浮现在脑海的,是临颖对着爱马说笑的样子。
两张绝美的容颜,因着那份完全相同的柔软、宠溺,逐渐重合。
他出了神。
傅晚渔忙着安置饥肠辘辘的无病,检查过它的晚饭,等它在廊间埋头大快朵颐时,才转回到室内。
夕阳光影透过窗纱入室,年轻俊朗的男子坐在那里,意态优雅闲适,长而浓密的睫毛低垂,神色无悲无喜。
她走进门,他也没察觉。
傅晚渔停下脚步,凝望着他。
此刻的他,是白玉无瑕的贵公子模样,没什么不好,却不是她熟悉的顾岩陌。
真正的顾岩陌,骁悍、冷酷、敏锐,但也开朗、重情义、豪情四射。
她记得他由衷大笑的样子,整个人似在发光,让人不自主被感染,觉得温暖;记得他发狠时的样子,满身杀气,如俊美的阎罗降临尘世;更记得他失去同袍的时的悲与怒,照料同袍时的细心体贴。
那样的顾岩陌,是鲜活的,而如今的他,说好听些是无欲无求,说难听些就是半死不活。
傅晚渔轻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