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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1 / 2)

7

主帅营帐里,灯烛明亮。

扶容捧着樱桃,站在帐门边,怯怯地看着秦骛。

秦骛背对着烛火,扶容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就判断不出,他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玩笑话。

殿下喜欢一边说他笨,一边吓唬他。

而他好像真的笨到连真话假话都听不出来了。

殿下会为了稳固皇权,把他弄死吗?就像殿下今晚绞杀叛军、射杀朝臣一样?

扶容不知道,他只知道,自从离开冷宫之后,殿下对他越来越凶了。

扶容下意识后退半步,这是逃跑的姿态。

秦骛瞧见他的反应,从喉咙里笑了一声:“怕了?”

他们都清楚,扶容根本就逃不出这个营帐,秦骛只消往前迈一步,就能抓住他的衣领,把他给抓回来。

秦骛以为拿住了他,得意至极:“怕了还不快点过来?”

“是……”

扶容低着头,捧着樱桃走上前。

走到了秦骛跟前,扶容才反应过来,他现在腾不出手给秦骛更衣。

扶容想转过身,把樱桃放在案上。

可是下一刻,秦骛冰冷的手掌又一次按在了他的后颈上。

扶容一激灵,手脚僵硬,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秦骛捏了捏他:“说话。”

扶容回想了一下秦骛要他说的话,抬起头,认真地说:“殿下放心,我是殿下的人,不会背叛殿下的。”

秦骛却淡淡道:“错了。”

扶容总是犯错,他总是把“陛下”喊成“殿下”。

扶容改了口:“陛下,我是陛下的人。”

秦骛却还是不满意:“少了一句。”

扶容微微抬头:“啊?”

“少了一句。”秦骛的手掌按着扶容的后脑勺,手指穿过他的头发。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扶容的额头,眼底神色阴鸷:“你喜欢我,快说。”

扶容怯怯地对上他的目光:“我喜欢陛下,我是陛下的人,我永远不会背叛陛下。”

这下秦骛终于满意了,他低下头,吻了吻扶容的唇角:“真乖。”

他按着扶容的脑袋,试图加深这个吻。

扶容手里还捧着樱桃,勉强腾出一只手,试图推开他。

或许是今天杀了太多人,秦骛身上的血液都在沸腾,淋了半身的雪水依旧滚烫,扶容的手指刚碰到他的手臂,就被烫得缩了回来。

秦骛垂了垂眼,悄悄抬手,便将扶容端在手里的樱桃盘子掀翻。

哗啦一声,银盘掉在地上,青红的小樱桃骨碌碌滚了满地。

扶容被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

秦骛淡淡道:“笨得要命,连果子也拿不住。捡起来。”

“是。”

扶容蹲下身,抱着银盘,把地上的樱桃一颗一颗捡起来。

忽然,他身前的烛光摇了一下,扶容抬起头,看见秦骛用手把蜡烛捻灭了。

营帐中迅速昏暗下来,只有外面火把的光透过帐篷,隐隐约约地照进来。

扶容再低下头,看不见剩下的小樱桃究竟滚到了哪里。

他抬起头:“陛下……”

秦骛却没有反应:“继续捡。”

主帅营帐的地上铺着毡子,扶容趴在地上,双手在毡子上摸索着,把樱桃捡起来。

才捡了两三颗,扶容就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眼睛疼。

秦骛脚步无声,走到他身后,把他从地上捞起来:“端好盘子。”

扶容被放在桌案前,他捧着银盘,把盘里的樱桃倒进盛满清水的金盆中。

扑通扑通,溅起水花。

秦骛坐在他身后,暗自伸出手,往回一勾,就解开他的衣带。

扶容没有察觉,从水里捞出一颗樱桃,一只手捏着,另一只手拿着小金勺,认真地把樱桃核挖出来。

扶容捏着果肉转身:“陛下,好了……”

话音未落,他就被秦骛搂了一下腰,按进怀里。

秦骛语气平淡:“你吃罢。”

扶容愣了一下:“好。”

扶容将樱桃含进嘴里,下一刻,秦骛按着他的脑袋,与他分食一颗小小的果子。

良久,秦骛松开他:“继续。”

“是……”扶容转过身,颤抖着手,把一颗樱桃从水里捞出来,用小金勺去核。

他们就这样分完了半盘樱桃。

秦骛从身后抱着扶容,紧紧地箍着他的腰,低声问他:“好不好吃?”

扶容被亲得晕乎乎的,点了点头:“好吃。”

“那要说什么?”

“谢谢陛下。”

“还有呢?”

扶容歪了歪脑袋,碰了碰秦骛的脸。扶容的脸滚烫,秦骛冷冰冰的,叫他回过神。

扶容反应过来:“我喜欢陛下。”

秦骛很满意:“乖。”

扶容垂了垂眼。

可是殿下又不说喜欢我……

忽然,秦骛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说什么?”

扶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说出口了。

秦骛耳朵尖,听见了。

他拧了一下扶容腰上的软肉:“我和你能一样吗?你喜欢我,我就给你饭吃,给你衣裳穿。我喜欢你,你能给我什么?对我有什么好处?”

扶容回过头,正色道:“我不是为了吃东西才喜欢陛下的。”

秦骛淡淡问:“方才的樱桃不好吃?”

扶容连忙反驳:“好吃,但我也可以不吃……”

秦骛笑了一声,凑近他,亲了亲他的脸颊:“吃得脸上嘴上都是,现在跟我说可以不吃。你要真不想吃,等回了皇宫,就把你送回冷宫去,真不让你吃了。”

他把扶容抱起来,往床榻那边走去。

扶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轻声道:“殿下可以不要吓唬我吗?”

秦骛淡淡道:“你这种小东西就是欠吓唬,不吓唬压不住。”

扶容垂了垂眼睛,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可是殿下总是吓唬我,我会把喜欢慢慢收走的。

秦骛蓦地面色一沉,停下了脚步。扶容抬起头,又反应过来。

他好像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秦骛抱着扶容的手收紧了,大步向前,把他丢在床榻上。

秦骛松了松手腕上的束袖,在扶容从被褥上爬起来之前,俯身压制住他。

扶容抬眼,对上秦骛的双眼,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也泛着幽幽的光,像狼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信号。

他阴恻恻地说:“扶容,把你的傻话收回去。”

翌日清晨。

扶容裹着驼绒的毯子,趴在床榻上。

扶容是被外面的说话声吵醒的。他不自觉动了一下手指,牵得全身都疼。

帐篷外有士兵请示:“陛下,一切安排妥当,随时可以启程回京。”

秦骛坐在扶容身边,瞧了他一眼,淡淡道:“传令下去,休整一日,明日启程。”

“是。”

士兵应了一声,就小跑着离开了。

周围重新安静下来,扶容迷迷糊糊的,将睡未睡。

昨天晚上,他不小心惹恼了殿下。

殿下按着他,让他把自己说过的话给收回去。

还让他重复了好多遍的“喜欢陛下”。

扶容说得小声,秦骛就说不够。扶容大声点,秦骛又说外面巡逻的士兵都听见了,使劲吓唬他。

扶容就这样被折腾了好久,到最后,天色擦亮,他的嗓子也哑了。

扶容还有一点点清明意识的时候,抱着秦骛的脖子,认真地祈求:“殿下也喜欢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