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寒冷窒息的感觉,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郁陶君当夜返回洛北,对京中之事闭口不提,回到无涯书院后闭门钻研学问,余生再未踏入京城一步,此为后话。
此时厅堂中,云裳好不容易抽回手来,一看几根指头果然红了,淡淡地看容裔一眼,回身向后宅去换衣服。
真是,就没见过这样不体贴人的,居然强拉着她蓬头素衣出来见人,不知姑娘家都以美为尊吗。
容裔诧道:“你不高兴?”
云裳默默翻眼不理人,有哪一件事可令她高兴吗,兀自甩身走了。
容裔着实不解,她不是明明吃了晏落簪的醋吗,因此他才拉她出来要她当面看着放心,哪里出错了?
难道是他对其他女子的冷漠还表现得不够明显?
他本来憋着酸劲想问云裳,当年她那个小竹马倒是怎么哄的她怎么偷的糖,这一来可好,变成他伤脑筋怎么哄她了。
云裳性子和软,没有借题发挥,只晾了容裔半日,这小小别扭过宿即散。翌日二人入宫,去春分台祭奠荀氏。
祀者大事,云裳选了件素锦颜色的襦裙,听说容裔母亲喜欢兰花,剪枝秋兰簪在鬓间。容裔朝服外罩漆光玄服,其外再加著一件裼衣,以最庄重的祭奠服饰站在荒草漫衍的露台,为亡母上香。
“娘,孩儿带喜欢的人来见您了。您瞧云裳好不好?我记得您的话,以后会好好疼她的。”
云裳道:“伯母放心,我会好生照顾王爷。”
容裔天生冷厉的眼睛弯成月牙形状,低头掩住发红的眼睑。
二人出了掖庭,容裔问云裳想不想去太宸宫看看皇帝,云裳留意他情绪还好,点了点头。
九皇子登基大典那日她在宫里,为容裔留意着后宫的安宁,曾见过幼帝一次,只觉那孩子瘦弱得可怜,不像九岁的模样,穿上龙袍也撑不住威仪,反而说三句话就要扭头看容裔一眼,怎么看都像是赶鸭子上架的又一个傀儡。
但她知道不是。否则容裔不会留下谢璞,也不会任命湛让为少傅辅佐幼帝。
他们到太宸宫时,湛让正在里面教小皇帝做功课。
从前婉太后打压先帝的皇子们,这位小皇帝在十王宅到了进学的年纪,也无人管教他,以至于开蒙较晚,又因性情怯弱显得有些木讷,这种拙势在三岁能背四书、五岁被誉天才的湛让面前显得尤为明显。
湛让打小调皮捣蛋无拘无束,唯一怕的就是蠢人。可面对九五之尊,他造次不得,深觉才当几天官,快把有生以来的耐性都磨光了。
听小皇帝书背得磕磕绊绊,湛让将手里解闷玩的玉珠子向汝窑笔洗里一抛,一滴水渍都没溅出,拍拍手道:“算了陛下,莫背了,咱们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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