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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不知怎的联想到自己对云家的态度——扪心自问,即使让月支氏为母亲以命赔罪,她也丝毫不觉得过分。容裔与她的不同只在于,她不吝仇怨一氏族长,他不惜颠覆整座江山。

“这样就好,别回头。”

容裔感受到面前身体的绷紧,自行其事地搓揉那双冰冷柔荑,揽过缰绳,“我带你去摘星星。”

马车向东,马匹向南。南方是钦天监的瞻星台所在之地,危楼高百尺,仿佛伸手就能摘下星辰。

高台风大,容裔将云裳连人带披风地牢牢裹在怀里,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握着女子小巧的指尖,指向天边那颗云翳也遮不住的明星。

“都说贪狼有吞天之能,你信吗?”

“信怎么样,不信又怎么样呢。”

云裳吹了一路冷风,镇定了些许。她深知,站在亚圣弟子的立场,她应该规劝容裔,可是大楚无君久矣,即使老师也不能否认蔺三师兄说的,没有容裔支撑这九年,就没有楚朝如今的民生安稳。

天下人都骂摄政王性情恣睢,可听有谁骂他昏令乱政,让老百姓民不聊生了?

“天下人是死是活,其实我不在乎。”

容裔仿佛知道她心里所想一样,云裳听见这句话,眉心一跳,脑袋却被容裔按住了。

“别回头。”他眼望贪狼,声音低沉,“我娘一生心善,临终前给我留话,一不许祸国殃民,二不许背叛她的恩人太后娘娘。”

只因不忍母亲九泉之下不得安宁,上辈子,他按她的遗愿走到了最后。

而这辈子——高处风寒,男人将手臂紧了紧,低头看怀里的人。

他可以负尽天下人,华云裳在天下人中,他可以坑尽儒生,华云裳却是中原南北最特别的士子。

能牵制他的从来不是仇恨,是他在意的人。

这就是世人所谓的“爱”吗,他依旧不懂,现在也不那么重要了。

容裔说了句摸不着头脑的话:“我一无所有,只有这颗星星,你若肯要的话,我就把它给你。”

低悬在头顶的贪狼星亮得不祥,云裳不知听懂这句话没有,她仰望星斗沉默半晌,轻轻叫了一声:“容九浔。”

裔为边远之地,浔是水底深涡。云裳对这个和过往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相同的人,感觉也像天涯的云海角的风一样渺然。

她曾为此深深困扰,心里有对自己的困惑,也有对他的迷茫,此时除了叫一声他的名字,好似也说不出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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