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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宝津楼下,一辆悬挂玉珰的宽敞车辇停在彩门之外,缓带青衫的有琴颜先行下轿,回头伸手等候,自马车帘帷内探出的一口白皙手掌轻轻搭在他的手背。

“怎会是她?”

晏落簪随之望去,大吃一惊。她眼看着上次在汝川王府的那个姑娘款款下辇,却不见那时的粉黛长裙,而是一身简素的青衿学士服,发髻高挽成冠,簪以白玉笄,动静之间风度不凡。

在场只有谢璞的目光不曾投向窗外,自斟了一杯酒,神情沉默。

晏落簪见状便知他知情,皱眉问:“你为什么不说她是稷中学宫的人?”

她到底是哪个辈份的,怎么有琴掌院竟会伏低俯就扶她下车?

而且晏落簪心底里不得不承认,若说那姑娘穿裙装已是天姿国色,那么她著士子青衫便完美糅合了雌雄之美,昳丽中不失明爽,如同明月之辉融进了朝阳之耀。

谢璞抬起头,看了看师姐缃冠上垂下的两条风雅丝带,正般衬她一掌大小的玉颊,那双丹凤眼中却无半分与风雅相似的情绪,唯有隐忍的不悦。

洛北才子不禁笑道:“师姐想让我说什么,师姐不是,一向瞧不上她,也不想听见她的事吗?”

与此同时,与金明池南北相对的琼林苑,楼阁复道上开着一扇窗。

屋内茶香清馥,此回赴京的藩王之一——青州王容辕之子容天琪,手里拿着一架从西域掏弄来的千里镜放在眼前,看见那下辇之人兴奋不已。

“王兄,王叔,郁陶君来了!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伊人如花隔云端,柔而不弱,遒而不刚,真真爱煞人也!”

青州之地民风朴直,这天皇贵胄出口也无避忌。被他叫做“王兄”的,正是令江南书香世家闻之敬畏,不惜举家迁往京城的临安王。

容明晖的面相却十分和善,且年轻俊逸,在下席位放下酒杯,含笑看向上首的摄政王,不紧不慢的声音微微发绵,如一道细流的清涓:“听闻这位郁陶君与王叔颇有渊源,封号还是王叔亲自选的呢。”

他比容裔还大上几岁,叫起叔叔来毫不口软。想当年先帝驾崩后,容裔为太子血屠皇室,几位有能力争夺大宝的皇兄被砍的砍、剐的剐,容明晖是唯一从隽从心和容裔的算计中活着封王离京的。

然而在夺嫡最激烈的时候,容裔手中的剑离他眉心不过三寸。

一晃多年未见,见面又能如此“不计前嫌”地言笑晏晏。

——这样一张见人三分笑的脸,下令凿沉一艘船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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