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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艘船是运茶的商船,船上的商人旅客将近百人,衙门兵丁沿岸打捞起大半的船客, 却唯独不见稷中学宫出来的先生们。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仿佛当真被太湖的浩浩积水吞没了。

云裳与有琴颜不约而同地相信“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倒是小安, 在学宫时与湛让最为交好,也是他每天往衙门口跑得最勤快, 每次默默都是淌着眼泪回驿馆。

有琴颜怕他影响云裳备战南北辩礼的心情, 半斥半哄地说了一回:“去, 尚不知结果呢, 你先丧气起来,还要我们哄你不成。”

悲色形于外的小书僮这才勉强收敛些。

“小安别担心, 黄师姐会水,小阿湛机灵,蔺三师哥最促狭了, 说不定这会儿正躲在哪里故意惹我们着急呢。”

云裳这几日每天早起来驿馆,与大师兄复习辩和之术, 这话原是窃蓝安慰她的, 她如今也能心平气和地拿出来安抚别人了。

但有琴颜看得出来, 小师妹心里在压着一股劲儿。

她外表的佯若无事, 看起来如同一张闲置的弓弦, 可一旦拉弓上箭, 便能聚起千钧之势。

他心中比云裳多藏了一层心事, 自然了解这种感觉。他了解这看似乖巧的小姑娘实则意志坚韧,决定的事情轻易无法动摇,若非如此, 他当日也不会同意云裳参加南北大辩。

小师妹弩着一口气要为她师兄师姐出头争个高下。

可同意不代表没有担心。

云裳与洛北的晏落簪不同,郁陶君是无涯院长崔夫子的得意弟子,又早早得到太后的褒扬得赐封号,名声远扬南北。

而姑苏云裳却是闲逸爱玩的性情,于名于利无所求,学宫中的小弟子们喜欢亲密地叫她“小师叔”,对外却一个赛一个护短,不但不夸嘴,反似生怕泄露出去,谁人会把他们小师叔抢走一样。

所以如今梦华京中,连知晓云裳是亚圣关门弟子的人也不多。

声势还在其次,华府的家事有琴颜有所耳闻,现下东宫一方明摆着站在北学的立场,婉太后又抬举华二姑娘,对华云裳表达出了不满,师妹选择在此时出头,无异是站在了东宫的对立面去。

唯有他清楚,这个伶俐而单纯的姑娘,只不过想为师门争一口气罢了。

“师兄?”云裳第几回叫他,手指在他眼前挥,“师兄可是想到了什么?”

“什么?”

“我方才说,师兄博闻广知,可听说过用一绺头发浸在心头血里,这是何地的仪式或者道术么?”

有琴颜回神甫闻此言,想想那个画面,心头闪过一片恶寒,“问这个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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