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腰悬峨眉刃,单手执辔头,一把水缎似的青丝散于夕下,如蒙缀金雾绡。
追出的容裔眼底闪过惊艳。
下一刻,马身一沉,云裳身背后贴上一片滚热的胸膛。
“姑娘原来真会骑马。”
云裳右手执缰,容裔便以左手勒稳缰绳,打远看去貌若二人同控一马。男人低头半罩住女子,另一只手扣上她止盈一握的腰身,将两人紧紧贴在一处,不留丝毫缝隙。
薄秋的傍晚陡然热起来。
“你干什么!”云裳后背撞上坚实的胸口,余怒未消,嗔目回视。
“姑娘要做什么呢?”容裔反问,气音几乎吹到女子的耳窝里。
“你若是去讲理,我现下便可告诉你,天家威严远远超过你的想像,那个吃人的地方根本无理可讲。
“你若要去找死,那好,我会先将挡路者清理得一干二净,到了穷途末路,我死在姑娘之前。
“又或者……”容裔在晚风中嗅见清甜如桃露的发香,孩子般笑起来,却又十分邪诡,下巴若虚若实担上云裳肩头,唇角蹭着她粉粉的耳珠。
“你想造反吗,我集合银绯两色军,助你一臂之力,好不好?”
没人能把造反之事说得如此平常而挑衅,没人看得出容裔这会儿有多疯。
云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栗起,马背上统共那么大地方,她拼命躲开脸颊也收效甚危,一急急出了苏音:“侬昏说乱话什么?”
亏容裔这么一激,她热血下了头,此刻的确冷静了下来,承认单单以她之力,确实无法与太后争驰。
可眼下哪里还是太后和华蓉的事,容裔邪拓而乖戾的神情近在交睫,云裳但凡眨眼,便像有铺天漫野的无刺荆棘,疯狂缠绕在她周身。
他方才能不假思索说出造反之言,只见得他心里打过这样的盘算。
云裳师从亚圣,却并不认同“天地君亲师”的严明秩序,反而曾因心生质疑挨过老师的尺笞,她却依旧以为,若君王无道,民心亦可覆舟。
但容裔眼中灼烧的犀利,分明是想把穿黄袍的穿粗布的一锅拽下漩涡,同归于尽见阎王才好。
那是对整个尘世的敌意。
为什么?不对,云裳倏尔惊魂——应该问,她为何一眼便能看破他的心思,还这样设身处地的了解剖析他?
再度抬眼,依旧是极锋利的攻伐,生根在那张刚柔混济又无辞可赏的绝品脸上。
激得人心跳如鼓,像将她生吞活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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