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昨晚那个情形看, 姑娘比那回生了更大的气。
能是什么事呢?
但见云裳起身拢了发,先背过身给伤口涂祛痕膏, 自己将纱布缠好遮住了左眉,才出来净手喝粥。
一口带着时令花香的清甜奶味在唇齿间逸开,神情方好些。
窃蓝心松一口气, 瞧着手边那本诗集,试探着问:“姑娘, 记得这本册子是蓉姑娘上回给您的, 里面的诗是张公子誊录, 可有什么不妥吗?”
云裳下颔紧了紧。
华蓉——她这妹妹的心机, 可真是太“妥当”了。
“先不说这个。”此时她身在王府出不去, 不过那一位在华府里也跑不了, 账早晚要清算。云裳眼里闪过一道晦光, 为免窃蓝担心,岔开话题:“这小粥口味地道,王府中也有厨娘来自江南?”
窃蓝顺着话道:“疑惑的就是这个呢, 点这道吃食原不过想碰碰运气,谁想厨房里真就做了出来。
“我多嘴问了一句,那掌勺的大哥说王爷三四个月前特意吩咐调进了几名江南厨娘,所以做得。说王爷平时又不吃江南菜,这还是她们第一回 开火。”
窃蓝一心想说些闲事分散分散姑娘心绪,唠唠叨叨一堆,见姑娘反而若有所思,没再说什么,慢慢用完了一碗粥。
饭后云裳照例服药,心思浅显的韶白没看出姑娘心中藏事,说不如出门走一走,昨夜落了几点微雨空气正好。
按安太医的意思,云裳伤口结痂后早可以见风了,饶是如此,云裳还是先换了厚重的纱布,又在鬓边斜簪流苏钿以作缀饰,再在外面戴一顶长纱及腰的帷笠,朝镜子照了又照,确定半点折损容颜的瑕疵都曾露,才肯出门。
清翡阁里外伺候的,都知道这位姑娘在王爷那里堪当观音菩萨供着的,虽没见王爷过来留宿过,无一敢怠慢。
云裳不欲多事,只道在近边走走,多日不见阳光的脸色雪白,挑开纱帷向东南方的天空望了望。
“也不知爹爹这会儿早起用膳了没有……”
阁楼左近有片不输西郊行宫的莲池,一大清早锹土声声。
云裳经过时在池外围的幛子旁看见付六,身旁的韶白与他混的熟,脆声问道:“付六哥,这在做什么?”
付六看见云裳忙见礼:“姑娘恕罪,是不是扰了姑娘的清净了?”
云裳摇头,见那广池中红莲倚偎,胭脂湿衣,开得好生盛大,另半边却翠残红销泥土填池的,惜花心起,凝眉道:“好好的花折腾什么呢……”
付六心累地想,这话您该问王爷,三个月前一动嘴皮说要建池,紧赶慢赶弄好才多久,昨儿三更天从外边回来又下令填池,这几十来号伙计从半夜吭哧吭哧干到现在,他还想知道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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