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想了想,点头道:“长者赐,不敢辞,我当不得长辈赔礼,便当是去向世叔请安吧。”
她选了件扶光地小袖襦衫,系织银掐丝石榴裙,整理停妥,着人备车出门。雪球儿不知从哪跑出来,叼着云裳的裙角喵喵嘶叫。
“今日怎么黏起人来了?”云裳蹲身撸撸它雪白的头毛,“你们多备些小鱼干,这小家伙被师兄姐们惯坏了,嘴馋的紧。”
那白猫却一个劲儿在云裳身边转圈圈,一声声地叫,不想让她出门。
可惜云裳听不懂它说什么,只得无奈笑哄:“乖雪球儿,等我回来便陪你玩。”
这厢才走,栖凰院的动静便传到了翠琅轩。
华蓉用银匙拨着燃成灰的心字香,莞开精心描画的眉眼,露出一个无声的笑。
父亲不许华家再与傅家来往,华蓉表面听从,可她怎么可能弃了傅婕这把衬手的刀?
太后寿宴那日,她亲眼看着华云裳前脚离场,太子殿下后脚就悄悄跟去,找到傅婕有意无意透露两句,就引得她想到去找太子妃这一条妙计。
虽说结果不尽如人意,但事后无论谁刨根问底地审傅婕,她都不会把自己吐出来。
因为就连傅婕自己,也没意识到这是华蓉借刀杀人,还以为自个聪明,从华蓉的三言两语就串连出太子与华云裳的事。
而这位跋扈小姐的用处,在华蓉眼里远远不止于此。
昨日她借着与兴荣侯家小孙女赏诗的由头出去,半道折去傅府探望。傅婕的气色差极了,脸上瘦了两圈,眼睛整个佝偻进去,晦暗无光,好像还没从关在摄政王暴室的惊吓出回过神。
华蓉安慰几语,傅婕忽然木木地转过眼珠:“你从前说,你临摹别人字帖临得很像?”
华蓉愣了一下,傅婕不会无故问这么句话,心思电转,很快笑道:“是啊,我从前临我表哥的字帖,觉得有些板正,最近见了我姐姐的字,才知道什么是好字呢。我请她写了几张帖儿给我,如今已能学得八.九分像了呢。”
“八.九分……”傅婕像一具行尸走肉回了魂,眼里闪过一道亮光,“阿蓉能给我写几张吗?我近来在家无事,也想练字。”
华蓉当作看不出她的言辞闪烁,爽快地答应下来。
“练字?呵……”女子笑着撂下手,将一炉子灰倒进盥盂。
她可是至今都很清楚地记得,傅婕小时候因为邻家的小女孩养了条田犬朝着她吠,便勒令她爹手下的旗官当着小女孩的面摔死了那狗,还将邻家墙院推倒。
傅越义回家后得知,傅婕委屈地掉几滴眼泪,说几句颠倒黑白的话,就轻易将此事圆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