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稷中女祭酒,可一丝不输洛北无涯郁陶君。
试看师妹这才离开几个月,从蔺三到年青笄士再到底下那帮熊孩子,就已开始抱怨日子无聊了。
只是同窗这些年,竟不识师妹真身份。
禅杉故作一揖:“不想师妹原是国公爷的千金,方才按师兄给的地址找到公府门前,我还当师兄与我玩笑。”
为免多事,云裳的真实身份只有学宫里的师父和大师兄二人晓得,她一点没有瞒人的心虚,反倒弯着星眸笑滋滋:“说不准就是有琴师兄与二师兄促狭呢。”
她大师兄名士风度,二师兄也不失为奇人,原本是佛门子弟,无悲无喜敲了二十来年木鱼,忽有一朝遇上位入庙拜佛的仕女,岔道上顿悟,粉碎了佛心。
从此衣时是她,饭时是她,行时是她,卧时是她,故自逐出空门,弃释从儒。
只因相比禅经的空空如也,儒经讲男女人伦,和尚想弄懂。
这会儿禅杉呵呵几声,笑容可掬。
师兄妹二人阔别叙话,华年不惹人厌,自觉叉手溜跶了出去,经过禅杉时目光微瞟,似在警省他不要将云裳搅进这趟浑水。
禅杉自不多说,架不住云裳追问,她不是不解时事的闺阁女子,得知二师兄欲为南北士子前程面谏摄政王,不禁犯起疑难。
“爹爹不肯出手,我手头的门路……”
“此事不用你。听闻摄政王的心腹折侍郎性喜交友,找他通个风不难,你只将这小东西养好便是了。”
禅杉把一个劲儿往云裳怀里蹭的猫脖子拎开,而后毫不留情地撒手,换来小家伙不满的一爪,可见这一路没少受这猫祖宗的折磨。
云裳笑问:“雪球儿都能黏着来,怎的小阿湛倒转了性,没有嚷着跟来?”
“岂是他不想,被老师强摁下了,关在澄明院背书。端木倒是同我一道出门,半路不知作何想法,折去了湖州。”禅杉语锋清淡,“想必不会再回学宫了。”
“阿翊投了临安王?!”云裳吃了一惊。
端木翊和湛让,俱是十四五少年,并誉稷中“妙年双白璧”,从老师一藏一纵的举动来看,他老人家到底更看好湛让一些。
宰辅之材——云裳想起有琴文林对此子的评价,却不知在主弱支强的当今之世,天赋异才对那孩子来说究竟幸是不幸。
禅二先生自信满满,结果却没走通折寓兰的门路,得托辞“摄政王近来心情不郁,犹不喜见儒学士子”云云。禅杉想去汝川王府容门立雪,没等靠近长街三丈,就被把守的戍卫不客气地隔了出去。
云裳看在眼里,盘算寻白皎皎讨个人情,毕竟她与摄政王之间有层亲戚关系在,兴许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