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宫佑月的呼吸有些紊乱。
他条件反射地想要抓住对方的衣服,只是墙的另外一侧传达而来的恐惧让他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而这样的破绽也被对方牢牢抓住,连带着他的手腕也一并被对方扣在墙壁上。
那样的吻更像是野兽的掠夺,带了几分侵略的意味。四宫佑月尝试着躲避,却依旧被对方找到空隙,撬开了牙关,加深了这个吻。
他到底想干什么??
银发的青年内心莫名浮起一阵恐惧。
他并不喜欢这种无法控制住局面的情景,也极为厌恶这种单方面的控制。
“唔!”
四宫佑月强烈地反抗着,最终一狠心,利落地直接咬了上去。
“哐当!!”
他的手臂猛地撞上了一旁的柜子,放在柜子上的花瓶直接摔地粉碎。而抱着他的那个人也停下了动作,终于向后退去,结束了那个带着血腥气息的吻。
“呼……呼……”
结束了长久的折磨,四宫佑月又被迫被摁在对方的怀里,他正想抬起头来说些什么,却发觉外面的门被推开了。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花瓶掉下来了??”
“可能是老鼠碰的吧……”
人们的交流声自门外响起,四宫佑月僵住了身体,他一动不动地伏在对方的胸口,听着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怒意几乎要胀满整个胸口。
他察觉到墙的那头传来的恶意逐渐远离了,危机暂时过去,而他也终于获得了片刻喘息。
“咔。”
那扇门被重新关上,这里的贵族们依旧需要一场华而不实的美妙宴会。无数肮脏的交易在喧哗的音乐中进行,正如同含有杂质的水,就算平时沉淀于杯底,可搅拌的时候依旧会让整片水源浑浊起来。
“咳咳……”
四宫佑月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嗽了一会,最终愤怒地抬起头,看向了脸上带着些笑意的黑色瞳孔。
“行了,现在给我解释,库洛洛,你刚才到底在做什么?”
糟糕极了。
银发的青年狼狈地扶着墙站了起来,他擦去了嘴角的血迹,那双眸子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敌意。
可库洛洛看上去却依旧很淡定。
“我只是在证实某个想法,佑月。”
“想法?什么想法?”四宫佑月微微一愣。
“关于你的能力,以及——潘多拉的祝福。”
库洛洛向后退了两步,此时的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黑发有些凌乱散着,沾染上了浓郁的血腥味。
在昏暗的灯光下,四宫佑月看清楚了——位于库洛洛的腹部,那片相当醒目的血迹。
“我被人袭击了,并且快要死了。”库洛洛平静道,“我对你那么做只是在自救,你应该很清楚潘多拉的祝福带来的效应。”
他知道潘多拉的秘密??
四宫佑月的内心微微一惊。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四宫佑月的声音冰冷了很多。
“我是自己推测出来的,况且关于你的消息也不是很难得到。”库洛洛平静道,
“我唯一能保证的是,我并不是刻意去了解这件事情的,我也是无意间得到了关于你的情报。”
“我不喜欢这样。”四宫佑月皱起眉头,目光却不自觉地偏移开,
“这一次就算了,不要再有下一次。”
虽然说也是迫不得已,但是他们之间也不是那种关系吧?
“嗯,不会了。在没有你的允许下,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
库洛洛笑了笑,他依旧能感受到口腔极为浓郁的血腥感,四宫佑月表面看上去很温柔,可实际上行动起来却比谁下手都狠。
如果不是预测到他的身份,恐怕他的舌头都会被直接咬断吧?
真可怕。
“那么,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四宫佑月理了理身上有些凌乱的衣服,目光向着四周扫视了一圈,眉头紧皱,
“别告诉我你只是来找我的。”
“当然不是,我来到这里是因为黑船组织。”库洛洛直截了当道。
“黑船组织??”
“没错,黑船组织的余孽,准确来说应该是[复仇者]吧?”库洛洛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烛光照亮了他的半张脸,那双永远都不会有波澜的黑色瞳孔定定地注视着他,
“佑月,你是否还记得很多年前,我们杀死的那个男人?”
“自称为复仇者的男人?我记得。”四宫佑月的瞳孔黯淡了一下。
“来找你的似乎是那个男人的弟弟。”库洛洛的身体微微前倾,他的手肘抵在膝盖上,双手微微合拢,却是一副极为感兴趣的表情,
“不过黑船组织基本上也没有其他的势力了,都只是一些完全不重要的残党。但是他却不一样,他拥有了一份让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那股力量一直都在追杀着我们。侠客还因此负了伤。我们也是一路跟着它来到了这里,刚才我腹部的伤也是他干的。”
“于是我猜测你就在这里,并且用尽最后的力量赶到了这里,看来我很幸运。”
“他对你出手了??”四宫佑月的表情变了,“那是怎样的力量??而且他为什么要对你出手??那有什么意义吗?”
“实际上那是一股让我无法理解的力量。或者说,他和你很相似。”
库洛洛将自己手腕部的衣服撩开,同时将皮肤的位置对向了他,
“所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四宫佑月?”
“什么??”
四宫佑月的瞳孔顿时瞪大了。
那是一个黑色的印记。
不同于他手臂上的笑脸,那是一张哭泣的脸,却看上去更为诡异。
两人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抱歉,是我连累了你。”四宫佑月闭上了双眼,内心的苦涩几乎要涌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我,它或许也不会找上你。”
“实际上这种说法也并不准确。”库洛洛将衣袖拉了下来,
“虽然黑船组织是你一个人灭掉的,但是幻影旅团也参与了瓜分财产的过程,理论上来说,我们应该是共犯。他找上我也不算奇怪。”
“只是我很好奇,这份诅咒到底有怎样的意义?”
库洛洛在赌。
他其实很清楚,那个被选中的孩子,背负着复仇者名义的孩子,也不过是被诅咒的力量附着,从而成为接近四宫佑月的工具罢了。
诅咒的一半在四宫佑月的身上,他还需要找到另外一个人来附着诅咒。
那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个人如果想要达到某个目标,那么他一定是为了什么而行动的。寻找着宝石的毒蛇想要重新获得潘多拉的力量,但是这份诅咒和祝福是无法离开被诅咒者本人的,那么它唯一能做的,就是夺走四宫佑月。
可触发祝福的条件相当苛刻,并且四宫佑月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付出真心的人。
如果库洛洛是[它],那么他会怎么做?
很简单,只要成为四宫佑月重要的人就足够了。
所以它才会盯上自己,在下达了印记之后打算将他杀死,从而夺取他的身体。很可惜的库洛洛活下来了,并且成功和四宫佑月见了面。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样。”四宫佑月看向了自己手腕上的笑脸印记,陷入了沉思,
“但是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尝试?”库洛洛停顿了片刻,“你打算怎么尝试?”
四宫佑月一言不发,他看向了库洛洛,询问道:
“你舌头上的伤还在吗?”
“……还在。”库洛洛沉默了一下,“毕竟潘多拉的祝福要起效果还是得亲密接触才行呢,在那之后我就和你分开了,所以伤口尚未愈合。”
“这样啊。”
四宫佑月走到了桌子旁边,他拿起了一把切面包的刀,淡紫色的瞳孔静静地看着明亮的刀刃,手指微微收紧。
“噗——”
他手起刀落,用刀刃在手掌心猛地割了一刀。
红色的血迹潺潺而流着,四宫佑月将面包刀放在了一旁,再一次看向了库洛洛。
“那么现在呢?你舌头上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
库洛洛的手轻轻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的眸子微垂着,却依旧无法掩饰其中的惊讶。
原本带着血腥和疼痛感的舌头已经痊愈了。
这算什么???
“果然如此。”
仅仅是看着库洛洛的表情,四宫佑月也明白了大概。
他沮丧地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低落。
“又变成这样了。”
四宫佑月扶着自己的额头,脸上的表情痛苦到了极点,
“为什么又是这样……”
库洛洛没再开口。
他察觉到四宫佑月的心情,也很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
它下达的诅咒很简单,受到诅咒的双方像是两杯一模一样容量的水,一旦一方的水减少,另外一方就会增多。
四宫佑月受伤了,那么库洛洛的伤口就会愈合。换而言之,如果他处于虚弱的状态,他的其余力量就会流淌到四宫佑月那边。
看四宫佑月的表情,他似乎很久之前也遭遇过类似的事情。
是那个叫做[费米]的男人吗?
库洛洛眯起了眼睛。
“你应该明白发生什么了。”四宫佑月坐在椅子上,表情很是难看,
“正如同你所想,我们之间必须要保持一个平衡。因为这份转换……一旦差距达到了离谱的地步,就会发生极为糟糕的事情。”
“虚弱的一方将会遭到极为怖人且不可逆的反噬,最终无可挽回地走向死亡。你不能受重伤,而我也不能。”
“幸好你刚才选择那么做……如果你没有那么做,你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潘多拉的祝福可以很好的平衡这份力量,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它打算杀死我,然后代替我来控制你吗?”库洛洛得出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