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有一对情侣在亲密私语,隔壁的位置上,一位先生嘴里叼着一根烟,手指在笔记本上飞快地敲打,说不定是位作家呢,写写悬疑推理什么的。他的烟灰眼看就要断了,不知是余光还是第六感,他突然抬手捏住烟头往烟灰缸里一弹,一点灰烬都没有掉在桌面上,又叼回去,继续敲打。
酒吧的另一边,有一个女孩独自在……买醉。
“你好,苏打水可以了。”
“谢谢。”
我拿起杯子,转身准备去找一个位置坐下,顺着转头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那女孩仰起头,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啤酒,来不及咽下去的都从嘴角溢出,沿着脖颈一路没入衣领里面去了。遮挡了半边脸的长发也散开了,滑到耳后,露出紧闭的双眼,一张脸上全是泪痕。
我脚步一顿,暗自叹了一口气,径直走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她又低下了头,看着地砖的纹路入神,没有对我的出现做出任何回应。
桌面放了一打啤酒,用冰镇着,我数了一下,空掉的瓶子有五个,第六个正在她手里握着。酒量得有多差的人才用啤酒来消愁啊,买醉的话,威士忌什么的不是更具有实用性么?
我看着她一边哭着一边把手里那瓶酒喝完,在她准备伸手拿第七瓶的时候,唤了一声,“小姨。”
她抬起头来。
虽然只有过一面之缘,但我对莓莓的两个妈妈印象都很深刻,尤其是眼前这位。她的眼睛太大了,又很圆,在她瘦削的脸上一衬,像极了一对铜铃,跟漫画似得,好在她五官精致,才不显得怪异,反而挺可爱。尤其是这一刻,她眼中含泪,又惊讶又迷茫的样子,我彻底理解了什么叫做“泪眼汪汪”。
“慕容?”
“嗯。”
然后出乎我意料地,她突然哭出了声音,双手掩面,压抑地呜咽了起来。
我……有点手足无措,她看起来,并不需要我的肩膀什么的,我也说不出那些不着边际的安慰,只能继续坐在那里看着她。这个过程很煎熬。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哭累了,渐渐平静下来,我递给她几张纸巾。
“谢谢。”她说,然后认认真真擦干净了脸。
我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在这?”她理了理耳边的头发,问的轻描淡写,好像我刚从外面走进来一样。
“路过。”我说。
“啊,真巧。”
然后是沉默。
我在想我是不是不应该坐下来,毕竟,她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醉的厉害,这样一来,我可能打扰到她了。
“喝一点吗?”她拿起一瓶啤酒,这样问着的时候,已经熟练地揭开了盖子,递到我面前。
“谢谢。”我接过,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