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几乎像一只被困住了的野兽,晕头转向地在不见天日的世界里横冲直撞地四处寻觅。
找不到那只小小的身影。
说好离开几天。却一天又一天的了无音讯。
唯一可以寄予希望的手机。
手机的联系人里小莲的头像是一张蜥蜴的侧影。半夏时时点开来看,那黑色的侧影始终沉默着,从来没有一次出现“正在输入”的提示,也不曾让她惊喜万分地跳出一个对话框来。
小莲本来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人。在任何时候,都能细心体贴地照顾到半夏的心情。从来不曾让半夏有过任何焦心失望的情绪。
只此一次,便如长锥入心。
让人痛,让人恨,还是让人忍不住不去想他,爱他。为他辗转反侧,为他担心受怕。
最先发现半夏情况不对劲的,是她的好友潘雪梅。
潘雪梅发现自己刚刚从全国大赛摘得桂冠的好友在某一天突然变了。
头几日里,半夏还只是显得有些失魂落魄。随后的几日,她开始变得怒气冲冲,每天神经兮兮地在校园的各个角落里翻来找去,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最近几天,她甚至变得整个人阴沉沉起来。
中午吃饭她也不再带盒饭,只是没滋没味地吃着食堂的饭菜。
连潘雪梅给她打了一碗往日她最喜欢的莲藕排骨汤,也只是象征性地喝了几口。
“你,你不会就失恋了吧?”潘雪梅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半夏拨拉着碗里的饭菜,过了片刻才嗯了一声,“人跑了。”
“凭什么呀!”潘雪梅愤愤不平地一拍餐桌站起来,眼见着自己引来无数人的侧目,方才急忙坐回位置,压低了声音说话。
“夏啊,咱不难过。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这天涯处处是森林,你又何必单恋一株草。”
半夏用小勺勺着莲藕汤喝,没说什么,只轻轻嗯了一声。
“我们小夏这样貌美如花,前途无量的女孩子,和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断了才是好事。是那个傻子有眼无珠,你肯定马上会遇到更好的。”
半夏还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把最后几口汤喝完,就站起身准备去琴房,末了她还不忘帮那个狗男人解释了一句,“他不是傻子。”
潘雪梅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半夏似乎比普通失恋时期的女孩显得正常一点,她既没有寻死觅活,也没有大哭大闹,如果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往日天天挂在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对自己更狠了,疯狂练琴练到了一种近乎魔愣的地步。
如果潘雪梅不去约她吃饭,她怀疑半夏几乎可以站在琴房里从早上一路演奏到天黑。那种怨气冲冲,汹涌澎湃的琴声隔着琴房的隔音板泄漏出来,似乎想持续到天荒地老,一刻也不愿停歇。